薑念念方才思慮著顧長卿的那些韻事, 心中自是波瀾漸起, 許久難平。心中原本也是愈發的酸澀, 然而, 直到這時, 聽到了顧長卿對她的那些親口承諾, 她的心裏頭才總算是變得安定下來, 膽子也變大了些。

薑念念瞧他一眼,嘴唇微動,方帶著幾分賭氣的道:“丞相大人自是威名在四方, 即使我真的成了你夫人,又有人來放肆,大人又當如何。”

顧長卿凝眸瞧了她一會兒, 唇角稍彎, 語氣微沉道:“怎的這般想?絕不會再有了。”他將小姑娘往自己身邊拉近了些,俯身瞧著她一雙水潤的杏眸, 才緩緩道:“……我會叫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你便是丞相府中獨一無二的女主人。若是有人再敢做出這般冒犯之事, 我便要了他的性命。”

他自己的小姑娘, 自己疼惜都已是來不及, 若是被人氣走了, 他自是絕對不會饒恕那人的。

薑念念瞧著他淡色的瞳孔,其中透出一種溫軟的堅決來。她的心底,竟是……柔軟得無以複加。袖袍下的手掌卻是推了他一下, 才說:“……那, 顧丞相,你與那些昏君、佞臣又有何區別?”

顧長卿唇角輕抿,沉默不語,接著,伏在她的頸窩處,清冽的氣息和著檀香緩緩溢出,一息一息,拂過少女雪白的耳廓。

他的力道不輕,在小姑娘的掌心處輕輕摩挲了一下,才一字一句,似乎克製著什麼,沉聲道:“——就因你這個傻姑娘,我隻想護著,半分舍不得。”在他的唇畔,清淺的笑意更深。

薑念念眉心卻下意識的微微一挑。

這個時候,她心裏隻覺得一絲暖意緩緩湧出,本是甜滋滋的,剛才的芥蒂也不由緩緩的消弭不見了。隻是,卻在同時,又實在覺得太荒唐了些。他自比昏君佞臣,那引他如此,又豈不是她的罪過了?╯^╰

薑念念其實……本能是信任他的,不知為何,顧長卿總是能叫她心中平和下來。因為每一次他出現的時候,都在無形之中護了她安寧。若說是這個世界的歸宿的話,她是願意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的。

但是小姑娘的麵上,仍作出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樣,輕輕哼了一聲,才問:“大人當真會這般麼,又何至於此?”

顧長卿隻是瞧著她,低首銜住她的唇才說:“你本是不屬於丞相府的,可我時時刻刻念著你,隻怕我一個注意力,……你又走了。”

顧長卿的唇是冰白、而且冷淡的,雖說到底是顧惜了幾分,不曾橫衝直撞、一貫而入,緩緩的,一股叫人溺斃的暖流便襲滿了全身。然而,卻又絕對是情態強硬、不容違逆的。

在薑念念眼中,這還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吻。心中不由得一陣絲絲縷縷的燥熱,揪了揪袍角。

顧長卿隻手鉗住了她的脖頸,隻輕輕往自己這邊帶了些。桌案上的東西俱是散亂的,筆墨、硯台,一陣風吹過來,宣紙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因為憋氣,少女眼底都本能蔓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極為潤澤通明,還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幾聲。眼尾的嫣紅,又泛著不帶任何□□的幹淨,瞧上去,楚楚可憐極了。

小姑娘這樣的模樣,叫顧長卿的心底,便猶如一絲尾羽拂過,溫溫軟軟的。叫任何一人見著,也恨不得隻將她摟入懷中,悉心疼惜一番才是。

然而,顧長卿最後卻仍是將小姑娘的唇抽離出來,捧著她的那張小臉,伸出手去,輕輕擦掉她唇邊瑩潤的水漬,卻還餘下了不輕的緋紅的吻痕。

顧長卿瞧著她的時候,聲音低緩,語氣微沉,卻又無處不透著溫柔情意。

“——念念,那個時間,會很快了。”

薑念念腦子仍然是昏昏沉沉,目光都不過是怔怔的,嗓子裏也有些瘙癢,第一眼望向他的時候,竟有些不明所以的意味。

顧長卿唇角淡淡一彎,才繼續,緩緩的說:“傻丫頭,……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薑念念方才腦子裏都是混混沌沌的,現下終於有些回過神來。他說的是,她快要成為他的妻子了,丞相府的女主人。

她的麵色稍顯紅潤,安靜片刻,因為氣息方才似乎都耗盡了,有些疲累,伏在了顧長卿的肩上才說:“……其實呀,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的心裏,也是盼著這一日的。”

顧長卿眼底隱隱浮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又有些堅韌的意味,吻了吻她的長發:“……你要記住,我總會一直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你一刻也不能走了。”

聽到這句話,雖無處不是情意,而薑念念下意識的覺得有些壓迫。

……就像是,要將一個人完全占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