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似乎是不必再回廊州,也可以逃脫前世病死的結局。然而,這又如何呢?她算計了這麼久,最終卻也還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前世,她至少懷著陛下的情分而死,而這一世竟是什麼也沒有,甚至比前世更淒涼。
她又怎麼能甘心呢?
……
送親的轎攆行至丞相府,方一停下,薑念念便能感受到有丫頭將簾子挑起來,喚了幾聲,才扶住她的手下了轎攆。
繼而,她的手被交入一雙冰冷的掌心中。薑念念無意識的攥住了自己的襖裙,覺得微微有點汗濕了。即使這樣的動作,早已重複了這麼次,這丞相府也是熟悉得不得了的。但是她今日入府,心態卻早已與從前不同,有些小小的雀躍,加上細微的緊張。
好在,顧長卿握著她的手的時候,無意識的輕輕摩挲了一下,示意她安心便好。
歸順丞相府的朝臣太多,那些臣子們,今日既然敢到場來,自然是對丞相府十分忠心。
他們見到大人帶著新娘子入了府,無不紛紛起身,拱手行禮。但凡是年輕的臣子,麵上雖恭敬,卻又是親眼目睹過宸妃娘娘的美貌,無不驚歎於丞相大人得了這樣嬌滴滴的妙人兒。
而稍稍年長些的,即使著眼於那些君臣之間的禮法道義,卻到底是清楚他們的丞相大人的性子。——事情已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事情都已成了定局。不僅多說無益,而且,丞相大人必定會親自護住這位新的少夫人!
拜堂之時,新婦本需拜的,是丞相的生身父母,即長廣侯與侯爺夫人。可是他們早已與顧長卿交惡,絲毫未曾露麵。故而,拜父母這一環也便免去了。
貞寧端了幾杯酒上來,“姑娘,這是那些大人們敬您的。姑娘今日是新人,應接了才好。”
顧長卿是站在一邊的,隻淡淡提醒了一句,“叫夫人。”
貞寧頓了一頓,忙改口請罪,含笑道:“是,大人,奴婢記得了。夫人,您快請罷。”
薑念念安靜聽著,臉迅速便紅了些許。不是不便開口,而是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能悄悄的將酒給吃了。
她原也不是吃不得酒的人,然而今日,不知怎的,迅速染上一層淺薄的緋紅。而一時間,薑念念隻覺得這內室之中,盡是曖昧的薄紅,就連紅燭也是,整個人便都是暈乎乎的。好在,是被蓋頭遮住了的,自然無人能看清她的麵容。
這時,顧長卿就在她身邊,聽到身邊小姑娘傳出的嬌嬌的低咳,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
薑念念輕輕推他:“……大人,這個時候,還有這麼多人呢。”
顧長卿抱她一下,才低低沉聲道:“——快了。”
薑念念問他:“什麼快了?”
顧長卿的唇靠近了些,吻到她的發絲上,聲音微沉,頗有深意:“你自己說,什麼快了?”
薑念念恍然明白過來,咬了一下唇,唇色嬌嫩欲滴、又是鮮豔嫣紅的,叫人看得,心裏便癢了。她掐了他一下,才哼了聲說:“……叫你對我說這些,也是不分場合的麼。”
“我可什麼都沒說,為何念念卻什麼都懂得了?”顧長卿眼底閃過一絲溫柔之意。
薑念念心道,難道你自己不知麼?少年夫妻,說的最多的,不就是……床笫的歡愉麼?╯^╰
可惜,明明隻是單想著,薑念念的心思便已快全然化作了水,恨不得找個地方給藏起來。
——怎麼才和顧長卿在一起不長的時間,自己腦子裏,就全是那些東西了?
可她自是不知,小姑娘這般模樣,更惹人憐愛了。
顧長卿又是將她攬入懷中,深吻了一下。
年輕夫妻間的狎昵舉動,早已是事無巨細,落入了所有臣子的眼中。他們無不是驚異於隔著宮牆,娘娘與丞相大人竟也這般親密,同時,也還對這新夫人的身份,卻也覺得有些微妙。
畢竟,深宮中的娘娘搖身一變,便成為了臣妻,這自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啊。
“少夫人與大人情深,來日,可要記得在大人麵前多為我們美言幾句啊。”大理寺少卿在朝堂上嚴嚴謹謹的,可私底下,卻是素來年少張狂,什麼話都敢說:“少夫人可知道,丞相大人素來冷心冷情,不知多少大人被丞相大人罰得翻不了身。”
“人人都說,添香紅袖,枕邊風是最能叫人心軟的,下官也要敬夫人一杯,給夫人留下個印象。”見丞相今日心情怡然,又有第一個人開了口,後麵的年輕臣子,也自然不懼了,笑嘻嘻道:“——也唯獨隻有少夫人,才能說得動丞相大人。”
薑念念此時看不清他們的麵容,眼睫微微一動,隻咬了咬唇才說:“——你們今日的話,我記得便是。”
他們心中也就更是驚歎,這位名聲嬌縱的宸妃娘娘,怎的還是這樣一位嬌軟的小姑娘呢?少夫人一出聲,便叫能人的心頭綿軟大半,難怪,丞相大人恨不得將少夫人搶出宮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