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卿又伸出手去,解下她發上的琉璃步搖,連同著遮身的被褥,一同將她抱在懷中。他語意微微沉下來,沉聲問道:“所以,夫人,如今可是該安寢了?”

薑念念隻是抿唇,勾著眼角瞧他:“大人想做什麼,難道還需問過我麼?”分明是有幾分賭氣的意味,卻又無處不透著幾分少女的軟糯,嬌嬌軟軟,帶著幾分揶揄,卻足以叫聽著的人化成一灘柔水。“大人——雖在旁人跟前端足了架子,卻分毫是瞞不過我的。如今,難道也要克製著,不行周公之禮麼?”

顧長卿唇角微抿,卻淡淡說:“我既事事都念著你。自然,也包括今夜之事。”他捋了捋她散落在枕上的軟發,方緩緩的道:“——念念,我等得起。”

他的言語溫和,也無素日在旁人跟前那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姿態,語意雖是冷淡的,卻沉沉的,勾人得很。薑念念睜眼望著他,心裏突的一跳,不僅僅是軟和些許,除此之外,竟隻是……覺得他的輪廓也變得模糊、溫暖起來。

一個毫不芥蒂將你捧在掌心裏的男人,連新婚之夜這樣的事情都會征求你的心願,誰都是沒有半點抗拒之力吧。

小姑娘心下卻再度軟了幾分,又任著誰來,能經得起這般軟硬兼施?即使再羞的性子,也該是按捺不住了。更何況,她又素來並非心腸冷硬之人。

薑念念握住他肩胛,心中像是黏上了軟糖一般,低低問了句:“——誰又讓大人等了?我才不敢呢。”

“傻姑娘,不就是你麼?”顧長卿勾了勾唇角。

男子唇邊噙著笑意,自與素日裏的冷心冷淡不同,帶著一絲縱著懷中人放肆,寵溺的淡笑。在這張宛如謫仙、不入凡塵的俊美麵容上,反倒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息。他咬著她耳朵淡淡道:“現如今,我怕誤了與念念的吉時,自是不會再耽擱。”

言語未落間,顧長卿的指節已緊緊扣了上來,握住她手腕。又從額上依稀吻下來,隻在鼻尖稍作停留,便再度深深含住她唇瓣。

薑念念身上的被褥被敞開,絲絲縷縷的風吹過來,每一寸身子卻還是燙得嚇人。一時之間,她隻覺得隻有片刻溫柔的試探,無論是哪個地方,然而緊接著的,便是強勢的侵略。

薑念念腦子裏餘下一道模糊的印象,隻能感受到先是刺骨的冰冷,一寸一寸的,淌遍了周身肌理。溫柔到極致,撕裂般的痛苦,叫人生疼之餘,卻又……幾乎到了讓人心悸的歡愉,久久的,彌散不去。

因著室內的溫度,她眼底不由得又布上些許水霧,看上去似乎有些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記起那嬤嬤的話,可憐巴巴的瞧著他,搖了搖袖口道:“……夫君,你慢些。”可是情誼至濃,她卻也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幾乎意識都已有些不受自己所控製。理智之餘,便開始顫著嘴,發出嬌哼:“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顧長卿喉結上下微動,涼淡的唇角抑製不住彎出一道弧度,問:“念念,那為何不叫出來?”

小姑娘輕輕的,擰起了眉,抓住了被褥的手指都有些泛白。偏生,喉嚨中竟是像不受控製一般,再也受不住,發出了軟綿的低吟聲來。

痛苦、愉悅混雜,更多的則是軟綿的嬌意,勾人得緊。

顧長卿見她這般,卻對她說:“念念,抱著我。”

薑念念眼簾微搭著,咬著下唇,意識都朦朦朧朧的,自然也並無什麼立即的動作。烏發垂散下來,嬌氣得緊。

顧長卿卻淡淡的堅持說:“抱住我。”

不知過了多久,薑念念才嬌哼一聲,手臂微微抬了抬。就是這樣一個輕微的觸碰,便再也撐不起來,手指扣在顧長卿的肩上。整截身子都軟在了顧長卿的臂彎之間。

“……夫君,夠了。”她隻是枕著他的肩,闔上了眼簾,這樣輕輕的說。

雖說,這良宵之夜對於愛人來說自然是歡愉,可是她的身子卻是真的疲到了骨子裏。

方才那一聲聲嬌吟,叫人的心都快熱了。

顧長卿卻沒有再堅持什麼,一頓以後,垂眸,這才將旁邊的被褥帶過來,包在了小姑娘身上。

“好了,我都聽夫人的。”他唇邊露出一抹笑意,這樣沉聲說。

這時雖然也是良辰美景,正是情到濃時,懷中的嬌妻卻像是一個小姑娘一般,委委屈屈的,眼底也夾了些水光,莫名顯得有些孩子氣。

雖然,這個時候的小姑娘,無論是言談吞吐,或是軟綿動作之間,都是極勾人的。可是,顧長卿卻再也舍不得作弄半分了。

——若他不會動情,便至死不會娶妻。可是,隻要是他鍾意的女子,成了丞相府的正夫人,卻斷斷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更何況,今日讓她受委屈的人,竟還是自己呢?他如何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