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妤引著太後往這邊走,為著皇室的顏麵,她們並沒有帶什麼侍從,便隻有隨身的幾個宮女隨行。
再說薑念念,聽到男主喚她出去的時候,心裏麵原本是不想理會。隻不過,唯有一事,她現在既然是代著丞相府入宮,若就這樣拒絕男主,明日就傳出丞相夫人嬌縱犯上,丞相一味包庇的傳言來,若是,再牽連到丞相府就不好了。
思來想去,她也便就出去了。左右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男主若是想不明白,那她再說一遍就是了。
昭陽殿的小徑上月涼如水,一個宮人也無,薑念念再度走到這兒,景致也都是熟悉的,卻也有些唏噓的意味。
昭帝走在前麵,背影孤絕,又是沉默。薑念念都有些無言,距他有一些距離,才說:“陛下到底有什麼事麼?陛下心裏知道,您與臣婦這般獨處,終究是不妥。”
聲音還是從骨子裏就帶著的嬌糯,而這聲“臣婦”叫得尤為順口,幾乎脫口而出,落到昭帝耳朵裏,卻是刺耳得很。
“薑氏,你居然還敢回來。朕當真是低估了你,也低估了顧長卿啊。”昭帝沉默片刻,嘴唇微勾,聲音平靜極了。但是在他冰冷的眸子裏麵,薑念念卻看到了,除了淡淡的溫柔,還藏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
“——可是,當初顧長卿的提議,卻是太後答應的。”他又一頓,直視著她的瞳孔,冷冰冰的開了口:“可是,朕今日想要反悔了。念念,你可明白了?”
薑念念心裏頓時就怦的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我今日入宮,是為著誰來的,陛下比誰都更清楚。陛下當初金口玉言,今日又說這些無謂的話出來,倒隻是叫人笑話!”
她這般忤逆,昭帝卻分毫沒有生氣,眼底反倒浮現起幾絲興趣:“哦,那為的誰而來?宸妃,難道也是顧長卿麼。”
她這麼做,自然是為了顧長卿免遭非議。薑念念繃著唇,眼神逐漸變得更冷了。
男主的唇色很淡,透出一種毫無血色的蒼白,竟顯得有些病態。落在薑念念眼中,這般瘋魔,絲毫不像是昔日的男主,倒更像是個蛇精病。_(:3)∠)_
……
然而正在這時,不遠處,這一幕,太後與嘉妃卻也是正瞧著的。
徐芷妤勾唇,扶著太後的手道:“太後,看來……這位丞相夫人即使不在宮中,心思卻也是不純。陛下後宮三千,又為何會對她一人念念不忘?細細想來,無非都是因為丞相夫人心思太深,勾得陛下難以忘懷罷了。否則,憑借丞相大人的性子,她又怎會在這宮中夜宴,與陛下私下會麵?”
太後聽得,臉色都變白了:“可是這又能如何。她已是丞相的女人,難道哀家還能訓斥一個臣妻不成!”
訓斥臣妻倒沒什麼,隻是這個人是丞相的正妻,這可就不好辦了!
徐芷妤唇角卻是仍舊微微翹起,絲毫不急,沉吟片刻以後,驀然道:“臣妾倒是有一個辦法。您顧及陛下顏麵,又顧及陛下與丞相大人君臣關係,不若……便將丞相大人召來,將薑氏此舉親口告知她。如此,便可不得罪丞相,又維護了……陛下的顏麵,懲戒了薑氏。”
徐芷妤這話一說出,青雪心裏咯噔一聲,便是全然明白她們家娘娘心中所想了。
娘娘這是想借著太後之手,將這件事情告知顧丞相啊。如此,丞相便不會懷疑到娘娘的身上。而且,太後娘娘畢竟威嚴,丞相不會不信的。
太後隻稍作猶疑片刻,便也理解了嘉妃話中的含義。
比起她親自出麵,懲戒薑氏,還不如交給丞相。隻有這麼做,才能從根本上打破丞相對她的維護之意。
想至此,太後也便沒有叫人製止那薑念念與陛下,隻遣了人去文華閣請丞相來。
她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瘋魔至此,她心裏比誰都恨。既然她處置不了這個人,就讓丞相親自來罷。難道這世上,還果真有男子,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對旁的男人留情麼?
文華閣本就在宮中,距離昭陽殿的距離並不算遠。內侍不肖半刻鍾,便前來回話了。隻是他跪在太後跟前,竟有些瑟縮,氣喘籲籲,又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徐芷妤卻是等不及了,不耐道:“丞相大人呢?難道他竟是不來麼,他到底如何說的。”
那內侍卻嘴唇微顫著說:“回、回太後娘娘,嘉妃娘娘。奴才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告知丞相大人之時,大人卻隻給奴才說了一句話。”
“——丞相大人說,他會立即過來,不過小半會兒。但命奴才先跑過來轉告太後一句話,還請太後娘娘照顧好丞相夫人,不可讓她有半分差池。否則,便……便是一報還一報,絕不會手軟。”
顧長卿這話說得意味不明,但是字字句句,話裏話外,卻不是正在公然威脅天家麼!
薑氏又是什麼身份,也不過一介臣妻罷了,憑什麼值得太後出麵維護?
所以這小內侍才回來的時候,才會吞吞吐吐,半晌都不敢說出口來啊。
徐芷妤臉色登時就變了些:“難道大人不知是薑氏主動勾引的陛下麼?你方才沒說麼?”
那內侍卻幾乎快要哭出聲來:“奴才都說了啊,丞相大人也回了,——先且不論事實是否如此,他說,他都相信夫人。而且,大人隻關心一事,會讓所有傷及夫人的人,無論是造謠者,或是冒犯者,都要替丞相夫人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