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現下有著身孕,大人原也不常來了,今日一見,可見大人還是疼夫人的。”香凝退出去以後,便喜滋滋的說。
“你呀,能懂什麼?”俞凝年歲大些,跟在丞相大人身邊侍奉的時間長,自然就比香凝更了解大人的性情些。“大人待夫人情濃,不在他是不是時時守在夫人身邊。你且看看,大人每日夜裏,都會派人查看夫人飲過的藥渣,且盤問我們夫人的作息行止,便是知道了大人的性情幾分的。”
香凝若有所思,這才低低一笑,“好像真是這樣的。俞凝姐姐,你真聰慧。”
接下來的幾日,顧長卿一如既往的不見人影,據說,朝中的局勢是一日都不如一日了。不過,丞相府的內院之中,卻來了一個新的麵生的俏麗丫頭。
是個名喚竹歡的,喜穿姚紅色,打扮也俏麗。據說,是通州通判家的嫡出小姐,後來通判犯了事情,家中女眷皆是被罰入京中權貴的府邸為奴。
因著通州通判身份不低,知道朝中的消息也多,留著有用。所以徐子貿暗中做主,將他的女兒代入丞相府為奴婢,也好叫罪臣的氣焰收斂些。
薑念念有孕以後便不怎麼接觸外人了,又瞧著竹歡細皮嫩肉的,便讓竹歡留在外院,拈一些不重的活兒幹。便是如此,卻也時常聽著香凝抱怨說,這位竹歡小姐什麼事兒都做不得,就算是偶爾主子有事吩咐下去,倒像是委屈了似的。
“你們可記得動作麻利些……將這些東西搬進去以後,外麵還有幾個箱子呢。”這日中午,薑念念剛歇下準備小歇會兒,便聽著外頭傳來了有些柔弱的女子聲音,“……聽聞夫人在裏麵,動作也輕點。”
薑念念眉心一跳,“外頭是什麼人?”
緊接著,香凝便掀開簾子,一臉晦氣走了進來,看上去極不高興,“夫人,是那位竹歡置辦的東西,正搬回房裏呢!”
薑念念這才逐漸收斂起心神來,原是她啊……
通州通判之女,在小說裏麵是曾經出現過的,自然……也就是淒慘領盒飯的炮灰下場了。→_→所以,她才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奴婢看,這個竹歡整日打扮得俏俏麗麗,倒不像是來伺候夫人的,若有什麼事,像是咱們欠了她一般!”香凝端著水過來的時候,實在忍不住抱怨,“她呀,倒還覺得自己是官家小姐一般。打扮成這樣,又是在丞相大人的府中,誰知道有沒有存了不幹淨的心思!便是她家落魄之前,夫人出身也可比她高多了!”
薑念念卻也不怎麼放在心上,她也不怎麼見過那竹歡,隻是說:“既是丞相府留著她有用,留著便是。你若是實在不喜歡,避著不見便好了。”若是她真有什麼不幹淨的心思,她薑念念可也不是什麼容人的人。
香凝雖說心眼不大,卻實在是忠仆,見著夫人這般說,也自然是不好再說什麼的。“既是夫人這麼說,奴婢便不去理會她了。”
薑念念這才“唔”了一聲。
這個竹歡的出身不低,但是她的家族隻是顧長卿朝鬥的一顆棋子罷了。原本若是竹歡和她父親安分守己,即使家族出了事情,顧長卿也是會留她的家族一條活路的。否則,若顧長卿真是看重她的家族,又怎會將她扔進丞相府後院,為奴為婢,就再也不過問了!
可惜的是,安分守己這個道理,看樣子她卻不懂得的。
現在既在她的身邊,若是那丫頭執意如此,那她便可再添一把火也無妨啊……薑念念微微挑了下眉,唇角抿出一道輕微的弧度來。
不過幾日,便是元宵節了。今日,便是朝中閉朝的最後一日。
顧長卿算算,距離長廣侯叫他“出事”的日子也差不多了,興許,朝中即將有一場大變。他便在前一日,專程放下朝政之事,來到薑念念房中想多陪陪她。
丫頭們早已將元宵都備好了,想著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宮中,陪著徐芷妤那些宮鬥,薑念念隻覺得有物是人非之感。
香凝呈上了溫和的女兒紅來,不忘笑著提醒道:“夫人懷著子嗣辛苦,又有大夫的囑托,今日元宵這酒啊……便隻能叫丞相大人一人喝了。”
顧長卿撫著薑念念的手心,神色溫和,反倒低低道:“念念這些日子裏,孩子可還舒心?”
薑念念嬌笑,伏進他懷中,“夫君自己說呢?被你這樣看著,便是想說不舒心也難。”
顧長卿隻覺得愛妻愈發嬌美可人,他臂彎收攏,低笑一聲道:“夫人既是這般說,如此,你房中的丫頭都是該賞。香凝,快去將對夫人有功的丫頭都叫進來。”
香凝屈身,歡喜的應了聲是,立即便去了。
薑念念眼睫動了幾下,眼波間流光溢彩,“夫君倒是出手闊綽。”
顧長卿微微俯身,淡道:“不都是為了夫人麼?”
薑念念耳根微紅,偷偷便埋下了頭去。
不肖一會兒,一列婢子便被喚到偏廳去了。顧長卿牽著薑念念的手,一同過去落座。
隻是,當薑念念隔著燈火,瞧見那竹歡的打扮時,眉眼間便驟然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