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念轉過身去一看,正是男主。
她心裏不由得一跳,隻覺得有些傷腦筋。心道,她今日的運氣也太好了些罷?
數日不見了,昭帝的臉還是年輕俊秀,隻是不知怎麼的,帝王的眉眼間添了一絲少有的陰鷙,她還正奇怪,即使沒有接白月光入宮,男主怎麼進後宮的次數也少了,這難道真的是要嘔心瀝血、一心勤政啊。
作為一篇種馬文的男主,她可是一點都不信的。
而且,她自然也是不願意的,她不希望顧長卿前進的路上還會這麼辛苦。
饒是心裏千念百轉,薑念念麵上仍舊沒有什麼大的波動,隻是悄然退後了一步,隻當這邊什麼都沒有發生。
慶貴人見著陛下親至,隻以為為她討回公道來了。她雖不得寵,但也至少比背叛陛下的薑氏有臉麵罷。
“陛下。”慶貴人剛說出口一句,便是淚眼朦朧,攥著昭帝的衣袍道:“求陛下為嬪妾做主,丞相夫人非但衝撞嬪妾,還侮辱陛下您。嬪妾想著丞相夫人做下的那些醜事,民間說的那些名聲,就為陛下感到寒心”
昭帝淡淡的問:“你倒說說,丞相夫人又怎麼侮辱朕了?”
慶貴人有轉瞬的微怔,繼而眼底劃過一絲狠決來:“陛下!宸妃當日與臣子苟且,背叛陛下,史書工筆,人盡皆知,這難道算不得侮辱?臣妾自然是氣不過,見著薑氏,便想替您討一番公道!”
“你給朕閉嘴。”昭帝迫視著慶貴人,冷淡的目光如同深海裏的冰一般,一絲絲的憐憫都不看不到,“你這麼做,到底是在給朕討公道,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欲啊?”
慶貴人麵色稍變,仍舊柔婉勸昭帝道:“……陛下,嬪妾不知您在說些什麼。隻是,嬪妾隻知道,薑氏曾經背叛陛下,如今報應終於來了。陛下!此等妖女,絕不可留啊。”
說罷,她便俯身在地,磕了幾個頭。
昭帝十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對著慶貴人冷冰冰道:“滾。”
“丞相夫人身居正一品之位,豈是你一個小小後宮婦人可以出口侮辱的?”他的言語冷淡,目光卻寒冷得像是要殺人,“朕的私事,更容不得你來置喙。”
瞧著慶貴人這般模樣,何襄容的眼底稍稍有些不安,雖說對於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隻是沒想到事到如今,陛下還是對她這般細細袒護,竟不肯讓她受一點委屈。
……這未免,也有些太過了些。要知道,即使是在當年,他對她的所有恩寵,也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
但她很快便鎮定下來,隻微微一笑,緩緩勸慰道:“陛下,慶貴人出言羞辱丞相夫人,的確做得不妥。不過,這也都是為了陛下您的緣故啊。宸妃昔日是您的寵妃,歸家以後,再嫁作臣妻,本就惹得朝中多有非議。或許,慶貴人也隻是想要提點陛下罷了。”
而俯身在地的慶貴人聽到陛下的訓責,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隻記得如何俯身請罪罷了。
昭帝披著鶴氅,唇若有若無勾了一下,低聲道:“裕貴嬪,朕還想要問問你。你明知丞相重傷,丞相夫人必定傷懷,為何還要在這個時候請她入宮,難道是為了當著你們的麵兒落井下石、趁機羞辱麼。”
聽到這句話,何襄容笑容變得有些凝滯。即使是在場的後宮眾人,也都是心思各異。
——她們以為陛下是恨極了薑念念,這一次,丞相府出事,薑念念恐怕也隻有被厭棄的下場了。然而她們卻是似乎又錯了,在外人跟前,陛下對這個女人,仍舊是袒護為先。
也是,一個失去了夫君的嬌媚少女,孑然一身,再也沒有什麼倚仗,才是最勾得陛下保護欲的人。更何況,他還根本從來就沒有忘過她呢?
何襄容勉力恢複了以往的神情,立即屈身請罪,輕輕的道:“陛下誤會嬪妾了!嬪妾隻是體諒薑妹妹一人在府中辛苦,這才將妹妹接進宮中,隻想著開解一番。何來……何來落井下石,趁機羞辱之說啊?”
昭帝登位也有數年,他又怎麼會不清楚這後宮女人間的陰私。
他上前一步,停在了何襄容的耳邊,神情卻是冰冷入骨,嘴唇微微一動道:“何氏,不要仗著朕如今給了你些臉麵,便想欺負朕的人。”
在這一瞬間,何襄容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聲,隻餘下了嗡嗡作響。
——“欺負朕的人。”
非但她,後宮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震。
原來,她們這位陛下從頭至尾,便沒有將薑氏真真正正當成臣妻,他早就想著了,要等著丞相府出事,將他的宸妃娘娘納為私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