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 薑念念心裏則是猛然的又一跳。

她臉色稍稍變蒼白了些, 精致的眸子裏也閃過一絲異色。她似乎覺得, 到了現在的地步, 已不能以單純評判君王的目光去看待男主了……薄情多疑, 涼薄寡淡, 都不止, 她甚至覺得他亦有些瘋魔。

“人人都說你穢亂宮闈,以下犯上,可是朕卻不在乎。”年輕的君王緩緩走過來, 宛如謫仙般俊美的臉上深不見底,目光深深,“隻要你願意背叛那個人, 朕便可以恢複你所有的尊榮。你便是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名正言順。”

年輕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僅僅就在方寸之間, 薑念念眼睫顫了幾下, 甚至覺得都有些無處遁形。身後便是朱紅高牆, 推又推不掉, 跑也跑不了。

好氣哦。

她臉漲得紅了些, 忍不住咳了兩下。

“薑念念, 所以隻看你怎麼選了。”男主仍舊不放過她,停在她的耳邊,認真的這樣道。

見薑念念的那張小臉沒有什麼波動, 昭帝還以為她在認真思考他的提議。便又滿意的道:“如今即使你是丞相夫人, 也最多不過是一個臣妻。朕可以封你為皇後,朕的孩子你都可以領養……”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便稍稍停頓了一下,緊接著,他的十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才低聲說:“——甚至,朕還可以接納你與他的骨肉,養在身邊,給他尊榮。不過,前提是,你不能再見他一麵了。”

“陛下說這些,當真有些糊塗了……”

薑念念眸子一轉,這才撩了撩眼皮,有些驚異的瞧著他。

她難道是聽錯了?男主剛才正親口對她說,他不但要強搶臣妻,還要光明正大的接納別人送給他的綠帽子。

這簡直就是在崩人設啊喂。

“陛下,難道您就以為,臣婦當真是隨波逐流的人麼?”薑念念緩緩低下眸,卻說:“我既是丞相大人的妻子,無論大人他淪落到怎樣的境地,我都沒有打算放棄這個身份。”

昭帝眉心微攏。

他掩在袖袍下的手指不由輕輕顫了一下,眸色逐漸下沉:“薑念念,你是在逼朕對他動手。”

薑念念挑眉看他,好看的眼睛微揚著,歪頭問:“難道臣婦答應陛下,陛下就會放過大人麼?”

昭帝黑眸如墨,眸色微冷:“若你答應入宮,朕便可放過丞相。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他輕輕抿唇,修長如玉的手指已攏住她的細腰,柔若無骨,倒一點都不像是有了孩子。他毫無猶豫的緩聲道:“所以丞相的下場如何,都在你的手上。更何況,你別忘了,你原本就是朕的女人。”

薑念念微怔了一瞬,有點震驚的瞧著他,唇角暗撇,壓住心裏的怒意:這個男主,居然還玩起古早邪魅狷狂霸總套路了?!

她微微歎了口氣,一雙桃花眼中染上若有若無的冷意,似是在沉思著什麼,才輕輕的說道:“你是陛下,而我卻是他的妻子,陛下,您能不能不要再胡鬧了?”

“胡鬧?”望著她時,昭帝的一雙眼眸更添了幾分深沉,“薑念念,可當初你是朕的宸妃的時候,卻不見你這樣忠貞。”

薑念念脊背微僵,卻也沒有抬頭去看他,她側過頭去,撐著精致的下頜,隻淡淡的說了一句:“丞相視我為妻子,陛下,您當初又把我當做什麼?”

聽到這句話,昭帝的身形終於是凝滯了。

內廷之中,則是轉瞬的沉寂。

勤勉侍奉的內侍們都斂氣屏息了,隻覺得丞相夫人如今已沒了倚靠,卻仍這般大膽頂撞陛下,未免也太……真性情了些。

他們待在宮中這麼多年,又不是沒見過種種的宮闈秘事。要知道,君王對一個失了勢的臣子之妻這樣溫柔體貼,已實在是大幸了。

片刻以後,昭帝隻扯開視線,淡漠的吩咐了一句:“來人,丞相夫人初孕,需要人照顧。丞相重傷,生死未卜。便將宮中的昭陽殿收拾出來,供丞相夫人安胎。”

他看著薑念念的麵上因為前所未有的驚異,露出幾分粉嫩的薄紅,終於滿意的收回視線,吐出幾個字來:“——若是丞相大人有半分差池,朕便拿你們是問。”

江雲海聽到這消息,雖也覺得驚異不妥,……畢竟這昭陽殿,可是當初以宸妃娘娘的身份宮中所居的呢,薑氏,如今也隻是臣婦罷了。他左思右想,便冒著死罪的風險,小心提醒道:“陛下若如此,可這……太後那兒,恐也說不過去呀。”

昭帝神色冷沉:“別的事情朕都可以聽從母後,唯獨這一件,不可商量。”

“這……”內侍總管的臉都快變成苦瓜了。

薑念念心中已到了鬱結難平的地步,十指都逐漸收攏,才終是微微揚起白皙嬌嫩的下巴,淡淡衝他道:“陛下,我若是不願意呢?你如此獨斷,恐也算不得賢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