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念聽著, 心裏麵隻是波瀾微起。
——顧長卿不會出事, 更不會淪落到任何的困境, 反而是男主惹到了大佬, 她心裏自然是清楚的。
她重新捏住了被褥, 向自己的身邊扯過來一些, 這是保護自己的姿態。
她對人設崩了的男主渾然不在意, 更實在不曾放在心上。
其實,她根本不喜歡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更不在意男主現在事後悔悟的深情表白。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 那原主也聽不到,也不在了。
”陛下,您若是說夠了, 還請回吧。”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甜軟悅耳,卻獨有一絲倦意在裏頭, “該說的, 臣婦都與陛下都說過了, 還想好生安胎呢。”她眼兒一轉, 繼而低垂下了眼眸。
昭帝目光沉靜, 唇角才淺薄的抿了抿, “好。”
臨走時,他卻又鬼使神差停住了腳步,微微側眸, “念念, 這個問題,三日以後,朕再來問你。”他這樣道。
說罷抬腳離去。
薑念念從他的背影上收回視線,呼吸下意識的屏住。
——倒不是因為他的問題,而是顧長卿。
“夫人,夫人!”外間的宮女聽著陛下離開,急急忙忙的趕進來,替薑念念收拾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滿臉焦急,壓低聲音:“方才陛下不曾為難娘娘罷,瞧著陛下那般急匆匆的進來,奴婢可嚇壞了!”
“無事。”薑念念隻手虛撐著下頜,倚在案上,長發都順勢散落下來,懶懶闔著眼簾,“我讓你交給徐嬤嬤的東西,你可都按時交出去了?”
徐嬤嬤是曾經侍奉在昭陽殿的宮女,自她嫁給丞相以後仍舊留在宮裏。這一次男主行事荒唐,連太後也勸不住。她還是隻能拜托徐嬤嬤,才悄悄將消息遞給丞相府的。
宮女輕聲回道:“自然是。夫人要顧念自己的身子才是。”
薑念念“嗯”了聲,“那就好,多謝你了。”便不再說什麼了。
接下來的兩日裏,一日之中的溫度才終於有些回暖了,便是在雪地裏,也有了些陽光。
在這兩日,整個宮中,也隻有陸雅嬪來看過薑念念。她也聽說丞相府出事,且丞相非死即殘的消息後,眼眶便驀然紅了。
——顧長卿這樣的人,怎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呢,這都是真的麼?
薑念念其實心中分明,顧長卿安好的消息其實是越少人知曉越好,見著她的時候,隻能便輕輕安撫道,“大人並不嚴重,姐姐無需如此憂心。”
陸雅嬪還是忍不住抹了眼淚,動容道:“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最傷心的還是妹妹。”
薑念念勉力一笑,便說:“大人雖重傷不醒,身子卻康健。雖說身體弱些,好歹還是有希望康複的。”
陸雅嬪握著她的手,隻能安撫性的,悄然點點頭。她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壓低了聲音道:“——丞相府的防衛素來是長安城最嚴密,又怎會平白無故的出了事?難道說……是有人在背後動手腳的緣故麼。”
薑念念細細想著,不由心底一緊。
——顧長卿猝然出事,她不是猜到沒有人在背後搗鬼。也許,是顧長卿早有察覺,所以這才將車上的人換成早已訓練好的替身。
隻是為了不讓顧長卿再憂心,她從未在他的跟前提起過。
而背後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是陛下,或是他的養父長廣侯爺!
……若真的是男主,那她幾乎可以預見,男主這一世的結局,恐怕不會太好了。
饒是如此,她仍舊說:“姐姐勿要胡思亂想,縱使真的不是意外,朝中還有這麼多忠於丞相府的臣子呢。他們都會暗中替大人查明白,還丞相府一個公道的。”
唇寒齒亡這個道理,那些常年在朝中摸爬打滾的老狐狸們,總是更清楚些的。
陸雅嬪眼底逐漸濕潤了,輕輕的撫住了薑念念的腹部,才緩緩說:“說的不錯,眼下你被陛下困在宮中,養好了大人的血脈,這才是最重要的。”
薑念念歪頭一笑,點了下頭。
晌午以後,薑念念用完膳,便一直待在暖閣了,正倚在榻上看書。這時外頭有人通報,說蘇銘蘇大人來了。
薑念念眼睫微顫了一下,她還記得,蘇銘是顧長卿在宮中的眼線。便輕輕道:“快請進來。”
蘇銘進來的時候,行了禮,還捧著幾個精致的錦盒子,說是陛下專程送來的。
薑念念卻沒有放這在眼裏,隻屏退了左右,才瞧著他問:“你是丞相府培植的人,如今顧長卿出事,陛下可有為難過你?”
蘇銘一笑,則道:“多謝夫人關切,奴才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他不輕不重的往四下瞧了一眼,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奴才此番,是專程奉了丞相大人之命,以死保護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