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聽到這個名字,薑念念心裏卻不由得,下意識一跳,她緩緩開口,問道:“他都知道了?”
“夫人的事情,大人自是最關切的。”蘇銘低聲說,“丞相大人還托奴才給夫人帶了一句話來,大人已經回來了,他定會在第一時間進宮,陪伴在夫人左右的。”
“——奴才隻是先行趕來,還請夫人,放心的。”
蘇銘雖並沒有很明確的說出些什麼,不過薑念念卻能有幾分聽懂他的話來。
隻覺得心裏便是慢慢的柔軟下來。
這些日子被留在男主的宮裏麵,太後冷眼,後宮娘娘議論,禍水妖孽,死而不腐。可惜這又不是她的決定。她雖對這些毫不在意,真正的男主竟然被認為是無辜的,心底也不由生出種種譏諷。
但是,直到聽到了外界的消息,她這才終於是有些安下心來。
薑念念眨巴了下眼睛,繼而,竟是眼底有些發酸,眼眶也濕潤了。
“誒,夫人。”無意識撞見薑念念這般,蘇銘竟是有些慌了,急忙跪下道:“夫人若是被奴才的話說得掉了眼淚,那可就是奴才的罪過了。丞相大人知道可,也必定會責罰奴才的啊。”
“無事,蘇大人。”薑念念垂眸,細細打探著,唇角便忍不住微微翹起一點來。她也不過是一想到他,心底變得踏實罷了。“丞相大人……他還好吧?”
蘇銘低低笑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在丞相大人的掌控之中呢。”
薑念念輕輕嗯哼了聲,才道:“那我便等著他。”
蘇銘抿唇,掩下了眼底的一抹笑意:“娘娘能想通,自然是太好了。還請娘娘保重身子,奴才自會在暗中時時守著夫人的。”
薑念念眨了眨眼,輕輕道了聲“好”。
……
而在宣室殿中,燭火徹夜不眠。因著薑氏留在後宮的事情,太後已與皇帝生氣,多日不曾來見他了。即使皇帝前去請安,太後也總是閉門罷了。
翌日的大朝會上,群臣恭肅。在右首丞相的那個位子上,卻是長長久久的空無一人。
昭帝掃過去,勾了勾唇,說道:“朕昨日見過了京兆府尹,他說丞相的病情仍舊是居高不下、昏迷不醒。這件事,朕深表遺憾。”
隨即,他便是話鋒一轉,言語冷淡:“——隻是,這內閣不可一日沒有統領之人,朕也不可一日無左膀右臂,朕已打算讓人長期代行丞相之職,並設立中朝輔助朕行事,眾卿以為呢。”
這話中自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輕緩,甚至,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眾臣心中自然是大驚!
“這……”
“萬萬沒想到,陛下舊製新立,恐怕是要出事啊……”
中外朝製,便是先朝帝王用於削弱丞相府的勢力,隻是被先帝廢除,所以顧丞相的權勢日益增大。
如今陛下舊事重提,目的卻是再明顯不過,無非就是為了趁著顧長卿身體病重,傷了他的根基啊!
再聯係到這段時日,丞相夫人被送入後宮中的這些宮闈秘事,他們心中也慢慢的捋清楚了,他們這位年輕的陛下,也許早已非他們所能掌控的池中之物了。
“陛下,恕微臣直言,”刑部侍郎出列,道:“顧丞相在位之時,平亂黨,改舊製,未曾出過一絲一毫的差錯。陛下廢其之位恐怕也得拿出個理由,方能服眾。”
“理由?”昭帝冷冰冰的看著他,問:“顧長卿非死即殘,你難道想我朝讓一位殘疾做丞相?”
刑部侍郎聲音便是一噎。
“朕不是不知,從前顧丞相在朝中根基深厚,”見著朝臣皆不做聲,昭帝逐漸握緊了玉白修長的手指,眼眶微紅,一字字道:“——隻是你們也得記得,朕才是名正言順的天子。在此以前,歸附丞相府的人,朕可以不追究。隻是,若以後還有為他說話的,朕便殺無赦,絕不輕饒!”
“臣等依附陛下——”還未等群臣反應過來,長廣侯便站出列來,淡淡道:“我朝不可能一直擁一位病弱之人為當朝丞相,陛下深思熟慮,實在令臣等佩服。”
在他以後,立即有保皇黨出列,跪下說,“臣等擁立陛下。”
一切變化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大殿的內側,甚至還立著訓練有素的天子暗衛,昭示著陛下革除異己的決然。
昭帝便問,“事已至此,還有人有異議麼?”
隨即,大殿之中便有轉瞬的寂靜。
然而,正在這時,外麵卻傳來了一冷淡,卻輕和的聲音,“——沒想到,陛下竟是如此盼著微臣死去啊。”
長廣侯瞳孔驟然收縮,看見那人時,臉色登時就變了。甚至,在昭帝看見的時候,手指也在忍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