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不說半句廢話,此刻重複再三,白惜棠擰了擰眉,心思沉了沉,似方才斷裂的樹枝一般,悲喜難辨。
他的情人看樣貌是個胡人女子,如此思慮,若他戰勝,胡人女子又將置於何地呢?
莫非……
白惜棠心跳滯了滯,甕聲甕氣的問,“你答應過我,一定會戰勝的吧?”,如此,她能重獲自由,與他再無牽連,他也可以……
帳外風雪聲更大,似要毀天滅地,不知又是那幾根可憐的樹枝,禁不住應聲而斷。
今夜實在冷得不近人情,白惜棠裹著厚厚三層亦不禦寒,仿佛心尖都涼透了,聽得他似無奈似好笑又似哀傷的難辨語調,“放心,本王答應了你,自是會做到。”
“恒王大人當然不會食言,對吧?”不知為何,她隱隱不安。
“嗯。”舒子聖用好聽的鼻音回答她。
一夜混沌。
白惜棠半夢半醒,昏睡至午時,終敵不過人是鐵飯是鋼的俗語,爬起來覓食。
天『色』灰朦,雖已正午,饒與夏日的初晨大同小異。隨便梳洗穿戴撩簾出帳,外頭空『蕩』『蕩』,白雪皚皚不免顯得蕭瑟。
白惜棠抱著暖壺往後廚去,一路踩踏雪地“嘎吱嘎吱”叫喚,她心下也隨之生出幾分不暢快,發堵。
問廚子討了幾個饅頭充饑,她百無聊賴,又深一腳淺一腳往老大夫處去。
撣了撣衣上落雪,老大夫停下來看她,搖頭歎息道:“精神氣比昨日還差幾分,身子骨實在弱,比那拂柳還弱誒!”
白惜棠笑笑,“弱歸弱,不死便成。”,說罷入座。
老大夫頭也不抬,“把桌上那碗『藥』喝了。”
白惜棠循聲瞧一眼黑乎乎的『藥』水,眉頭輕蹙,“我剛吃完早飯,不宜用『藥』。”
“此『藥』飯後服用最佳。”老大夫把『藥』碗推至其跟前,隨後撩一把額前的白發,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樣。
白惜棠憋苦將湯『藥』喝下,眉頭成一團球,癟嘴道:“恁的苦!是放了多少斤黃連?”
老大夫似被逗笑,老臉難得開回花,“哪舍得拿黃連這麼多給你造,不過些滋補『藥』材罷了。”
白惜棠汲汲熟門熟路撈了塊糖放嘴裏,不以為然,抓了『藥』材如若往日那般搗碎。
老大夫打趣道:“督運倒是清閑自在,看似愜意得很。”
白惜棠未細細品味“看似”二字,隨口答,“就我這身子骨,不添『亂』便是好的,清閑麼,倒是也不清閑。”
言罷敲敲桌麵,以示她也並非無事可做。
老大夫哈哈一笑,“無所牽掛之人倒是你這般了。”
“咦?”怎的話頭不對哩?
白惜棠停手,老大夫說話向來留三分,不知這會子又所言何意?
正思索不能,外頭忽有兵士道:“不好啦!不好啦!”
白惜棠尋思到底是什麼個不好法?隻見一人衝入帳來,急切道:“恒王命危,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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