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小周31(2 / 3)

湯貞家樓下長期圍滿了蹲點的記者,所有鏡頭都拍攝到了王宵行的出現,他下了車,鑽進湯貞所住的公寓樓裏,過了一段時間,王宵行從裏麵沉默地走出來——湯貞並不在家,而王宵行隻像是想親眼確認這個事實。有記者追在他身後不斷發問,問王宵行相不相信這一切都來自湯貞的指使,是湯貞對小馬的報複,他們甚至把王宵行堵住,堵進了人堆裏,『逼』迫他回答,可王宵行拒絕與任何人溝通。

湯貞的一位女『性』助理,叫溫心的,大半夜下班後不回家,獨自一人沿著一條街去撕印有湯貞“吸毒”照片的傳單,結果好巧不巧,她和貼傳單那一小夥人在路口相遇了。

她又是著急打110報警,又是拚了命的喊叫追打。周圍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那群小流氓見勢不妙,抱著懷裏的傳單溜之大吉,剩溫心一個人濕著眼眶留在路口。

有附近居民告訴溫心,你是湯貞的歌『迷』是不是,你不用撕啦:“那夥人一天來貼三回,你撕完了過會兒他們又貼上了。”

“不就是湯貞吸毒嗎,都看過啦,”那些人感慨道,“真是可惜啊。”

也有上了年紀的人勸溫心道,小姑娘,看你年紀挺小的。他們指著牆上還未撕盡的傳單上的“湯貞”說:你別跟他學!

就這麼一件小事,也以最不起眼的姿態登上了報紙隔天的娛樂新聞版塊。主要內容是湯貞助理在街邊人群中大哭,瘋態畢現。

最近關於湯貞的大新聞確實太多了,像電影《狼煙》票房過十億這樣的事情,也引不起人們多少注意。業內都說這電影太幸運,先是辦了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全球首映”,接著殺氣騰騰闖入暑期檔,又撞上方曦和等這一連串的車禍案子人命案子,在這個都市裏人心惶惶的關口,恰巧給人們提供了不少安全感。

說來也巧,這電影的男主人公秦湛的扮演者,梁丘雲,又與當下兩位社會新聞版常客方曦和、湯貞很有淵源。

他走到哪兒,記者們都圍著他,追著他采訪關於湯貞和方曦和的事,《狼煙》的名字自然也跟著頻繁出現在報端。

天時地利人和。

業內人說,經此《狼煙》一役,梁丘雲的身價上漲數十倍有餘。當然打鐵也需自身硬。梁丘雲外形素質過關,人又拚搏努力,在圈內人緣也不錯,除了之前有過幾段真真假假的緋聞以外,實在查不出別的什麼“缺點”。甚至有記者掘地三尺,高價買到一條爆料,深夜突擊梁丘雲在北京的家中,準備要報他一條大的——

可誰能想到,這位在演藝圈蟄伏了五年的老一代亞星偶像,居然住在城西一個即將拆遷的老破小裏。

無論地段還是居住條件,都與他的親密搭檔湯貞有著天壤之別。

爆料中暗藏在家的“秘密情人”沒找到,記者還被半夜出門買咖啡的梁丘雲請進了家裏。梁丘雲說他家一片『亂』,實在很不好意思。記者問他這麼晚了在做什麼,梁丘雲說,他在整理母親從老家寄來的衣服,圍巾,被子,記者也透過門縫看到了,臥室地板上都是:“是她親手縫好了,寄過來的。”

“我常在外地,不能回家,”梁丘雲關上臥室的門,給記者泡了杯茶,說,“但看到媽媽縫的這些針腳,心裏也感覺很安慰了。”

外麵正盛傳湯貞參與了方曦和的金融大案,還有吸毒**等等一係列不堪的醜聞。梁丘雲卻獨自生活在這樣的舊小區裏,條件太簡樸了,都有點“安貧樂道”的意思,叫人很難想象他們兩人這幾年來的關係是如此之親近。據梁丘雲講,這個小家是他出道第二年用自己的積蓄買的,他至今也仍會把賺來的錢優先彙給父母,剩下手頭一點留做一些小的投資。“阿貞他……”梁丘雲很為難,當記者問他對湯貞吸毒**一事是否知情時,他憂鬱道,“我隻想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全。”

湯貞睜大了眼睛,恍恍惚惚望著眼前的空氣。也許是『藥』量加得太大了,湯貞看上去呆呆傻傻,目光是無法聚焦的。

梁丘雲坐在他麵前,沉默地低頭瞧他的臉。梁丘雲還穿著陪公司李經理和幾個媒體人一同吃飯的襯衫。遮光布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梁丘雲解掉領口的領帶,他說:“溫心為了你在大馬路上哭泣,叫人拍到了。”

他知道湯貞一向心疼溫心和祁祿這幾個小輩。梁丘雲盯著湯貞的眼睛,想從裏麵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變化。

可惜還是沒有。

梁丘雲離開了床,走到客廳吃了片醒酒『藥』。過了會兒他又回來了,手裏端著個玻璃杯,玻璃杯裏是酒,擱在床頭桌上。

湯貞像個娃娃,被梁丘雲摟著仰下了身去,在床上放平了。

梁丘雲在他身邊坐下,占據了半邊床,他把自己的長腿也放到床上來休息,皮鞋都沒脫。

“溫心和人家吵架,為了街頭巷尾關於你吸毒的新聞,”梁丘雲不經意道,“你也看到了,那些傳單。”

湯貞躺在他身邊,眼睛還睜著。

梁丘雲從他旁邊俯下身去,一片陰影籠罩在湯貞頭頂上方。

“阿貞,你吸過毒嗎?”梁丘雲一個字一個字輕輕問他。

湯貞一開始還是沒說話。梁丘雲湊過去,用他硬的砂石一樣的嘴去碾開湯貞那沒有血『色』的嘴唇。

湯貞過了會兒才喘息起來,似乎這樣的吻令他十分痛苦。

“我告訴過你了,外麵很不安全,”梁丘雲抬起頭,不自覺抿了抿嘴唇,“你不信我,你自己親眼看到了。”

“我……”湯貞的嘴唇突然顫抖起來,一陣氣聲從裏麵冒出來。

梁丘雲眉頭一動。

“我沒有……”湯貞說。

梁丘雲低頭問他:“你沒有什麼?”

“我沒有……吸毒……”湯貞虛弱道。

他的語速很快,話說得也不太清楚,聲音太輕了,不知是在對著誰澄清,對著誰申辯,也許是對著空氣,因為湯貞的目光根本無法在梁丘雲的臉上聚焦。

“除了我,現在外麵沒有人相信你了,阿貞。”梁丘雲說。

湯貞的嘴唇虛張了張。

湯貞安靜了一陣子。他眼睛睜著,仿佛努力想在這片混混沌沌的天花板上看清一些什麼,又看不清。梁丘雲在他身邊躺下來,愜意地摟過湯貞,好讓湯貞別再盯著天花板傻看了。

以前,梁丘雲就喜歡湯貞這種傻乎乎的表情,會在夜裏,在宿舍,偷偷地哭著想家,思念爸爸媽媽。

而不是後來上了台,讓無數的人看到了他,讓無數的觀眾,海內外的歌『迷』影『迷』為了所謂的“國民偶像”而瘋狂。

湯貞不是“國民偶像”,隻是梁丘雲的“阿貞”。湯貞被梁丘雲摟在懷裏,兩條腳腕一動,就牽動了鐵鏈叮玲在響。湯貞臉上傻傻的,是一種恍惚的神情,嘴唇顫動,說個不停,隻可惜說的不再是“雲哥,我想家”了,而是,我沒有吸毒,我沒有吸毒……

“我知道,我知道。”梁丘雲摟著他,像這個城市裏唯一能保護“阿貞”的那個大哥一樣,輕輕拍他的後背。

也許梁丘雲不該這麼刺激湯貞,不該提起這個話題。直到睡前,湯貞嘴裏還說個不停。他沒有吸毒,他沒有吸毒,他想告訴所有人。梁丘雲看著時間也晚了,從湯貞溜走的那個晚上起,他就不打算半夜回家去了。梁丘雲拿起床頭兌好了『藥』的玻璃杯,他右手捏住湯貞的後脖子,湯貞一下仰起了頭,像隻被捏住了脖子的貓,乖乖把玻璃杯裏的『液』體喝下去。

湯貞終於安靜了,他躺在床上,蜷縮了身體,蒙了厚厚的棉被。梁丘雲去衛生間洗漱,用手機回短信。郭小莉給他打了幾通電話,他都沒接。郭小莉總想和湯貞說話,但郭小莉應該知道,梁丘雲早就不是原來那個阿雲了,他現在太忙,不是每時每刻都能接聽她的電話。

梁丘雲給郭小莉回了條短信,說他現在正和萬邦集團陳樂山陳總的朋友在一起,明天再回給她電話。

關燈以後,梁丘雲上了床,他在被子裏摟過了湯貞來,就這麼睡覺。

深夜淩晨四點,梁丘雲忽然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也許是一種叫做第六感的東西,讓梁丘雲在黑暗裏仔仔細細瞧了一陣子,他忽然掀起被子坐了起來。

梁丘雲下了床去打開臥室的燈。

他身邊的床位果然空了。

掀起來的被子內側有一塊深『色』的痕跡,梁丘雲伸手一『摸』,那被子裏的棉絮還是濕的,有很濃的酒味。

至於那根鐵鏈,一端還好好的係在床腳,另一端則鮮血淋漓,保持著一個細細的纏在人腳腕上的形狀,擱在床腳下麵。

梁丘雲出了宿舍門,他跑過走廊,飛快下了樓梯。

有那麼一秒鍾,梁丘雲大腦中一片空白,他什麼都沒有想。

從三樓下到二樓,還沒跑下一樓的時候,梁丘雲的腳步忽然間原地停住了。

湯貞就躺在一樓下麵的走廊上,身體蜷縮著,頭下麵有血,他是摔下去的,就這麼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梁丘雲無法想象夜裏睡覺的時候,湯貞在他身邊在做什麼。

湯貞似乎總有無窮無盡的辦法可想。他看似乖乖把『藥』喝了,又會在神不知鬼不覺時把『藥』吐出來。他看似被一根鐵鏈牽製在原地動彈不得,又會在梁丘雲熟睡後不發出一點聲音,硬生生把那圈鏈子從他的腳腕上直接穿過腳踝脫下去。

湯貞難道感覺不到痛苦嗎。梁丘雲抱他上樓的時候,湯貞兩隻腳還在往下流血。像小時候他們聽過一個童話故事,人魚的雙腿不能走路,走到哪裏都是鮮血淋漓。

他給湯貞頭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和包紮。

他用那條鐵鏈纏在湯貞的腰上,把湯貞和整張床再一次緊緊地纏在一起。

梁丘雲不離開這間宿舍了,他拿了把椅子過來,就坐在湯貞床邊盯著湯貞。第二天早晨,越來越多工作夥伴打電話來,梁丘雲一個個接了,告訴他們他今天很不舒服,他想休息一天。

誰都知道梁丘雲平日有多勤勉努力,這段時間以來,還頂著“搭檔失蹤”的巨大心理壓力,每天長時間地投入到工作中。每個人都怕梁丘雲會垮掉。

這一天的假請得非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