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都聽見了他出言不遜,他才不是什麼無私善良,而是毫無敬畏之心!

闌映靠在薑為身上,覺得身體沉重,耳朵卻把這些議論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千般委屈湧上心頭,幾乎要哭出來。

他哪裏知道這些原始人居然不是愚昧的『迷』信,而是真的知道有獸神存在?

難道不是每個世界的早期,都會經曆這樣因為不了解科學而產生的『迷』信嗎?

怎麼就這個世界,居然不是『迷』信,而是真的有超自然力量呢?

他頭腦發脹,身體發沉,越來越覺得恐怕薑白越那個什麼“找人替代薑彪接受神罰”是真的奇效了。一時間恐懼到絕望,同時心裏對於薑白越的恨意禁不住越來越深:

同樣是穿越的,這個薑白越卻竟然如此好運!居然能夠得到魔法成為大巫,擁有超自然力量,而自己卻傻傻的一無所知。這番對比讓人多麼不平也就罷了,薑白越竟然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明明兩人當時攤牌互相知道了身份!可薑白越還好意思腆著臉跟他說什麼科學,說什麼自己傳授科學技術、讓“巫”成為科學之道……

全是放屁!

這人根本就是藏私不告訴他,背後指不定怎麼偷著樂呢。

闌映掙紮著抱住薑為,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阿為,我好痛,是不是寶寶出事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薑為抱著他,一臉痛心到極致的模樣,忍不住轉頭對薑白越吼道:“就算他有錯,他現在懷著孩子啊!就不能幫幫他嗎?”

薑白越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什麼也沒有做,想了半天也隻能解釋成這是自己把自己嚇得。

知道闌映是心理作用、三觀崩塌,再加上孕期不適,才這幅樣子,但薑白越也沒那個善意和對方解釋。闌映想坑他,破壞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威望,自己隻是嚇唬一下作為回報,這已經夠善良了。

“我隻是巫而已,你們要是覺得我能改變獸神的想法,恐怕想多了。”他冷淡地對那對夫夫丟下這樣一句話,便轉身去看薑彪。後者此時臉『色』已經漸漸正常,呼吸也平靜下來。

薑白越用光明魔法微微感知,就放下心來:“他沒有危險了。……浮溟,你好好照顧他,別讓他再瞎吃東西。思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他轉身向屋外走去,身後浮溟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連串的感激從口中吐出。薑白越側身避開:“不用謝我,與其感激我,不如感激獸神,以後多做好事,讓獸神看了開心。”

這年頭還沒有因果福報的說法,薑白越隻好委婉地表達。

他和闌映不同,不覺得這是『迷』信,而更傾向於認為因果報應這樣的理念,是樸素的自然信仰,如果能以獸□□義讓它深入人心,未嚐不是好事。

薑白越走出屋子。這狹小的屋子裏擠擠挨挨都是人,但是不論老少、獸人還是雌『性』,全都盡可能地擠在一處給薑白越讓出一條寬闊的通路來。

這麼走過去,竟有種摩西分海的感覺。

這以後,薑白越明顯感到自己的威信加強了,而且所有命令更是被一絲不苟地遵循,沒有絲毫阻力。他帶著族人加固房屋、找一切可能找到的食物,這使得這個嚴冬到了目前為止居然還沒有死人。

然而原始社會的冬季,往往是最能暴『露』人本『性』中自私殘忍的一個季節。別說各族間因為食物匱乏相互征戰,就是同族,也往往發生欺淩弱小乃至食人可怕情景。

大巫的威信不能解決所有潛藏的黑暗。

暴雪的第四天,族裏最弱的一戶,房頂被暴雪壓塌了。這家是個獨戶,一個父姆雙亡的十歲獸人孩子艱難活著。因為這個年紀半大小子太能吃,他又有點孤僻,竟沒人收養,就一個人在老房子裏活著。

一個孩子撐不住家裏,房屋失修,遇到災厄難免就出事了。

這孩子去和最近的一家求助,誰知對方家裏壯年雄『性』非但沒有幫忙修屋子,反而借機把小孩辛辛苦苦做的幾壇子醃菜全搶走了。

那小孩實在可憐,有知道的人就悄悄告訴了薑白越。後者思索了一陣,召集全族開了會。

這時候是隆冬,羽『毛』一樣的雪層層地落下來,沉甸甸地壓在枝頭房頂,也壓在人們心裏。誰想開什麼全族會啊?尤其是前一陣不才開過?

但召集大家的是薑白越。顯現出神跡的、被所有人相信是前所未有的強大大巫的薑白越。

沒人想惹怒他,於是都紛紛如約到了大山洞裏,就連闌映——從上回被“神罰”之後他就覺得身體不好了,孕期到了後來越來越艱難——也還是青白著一張臉來了。

他是徹底嚇破了膽子,半點和薑白越作對的念頭都不敢有了。

“大家都到齊了啊。”薑白越環視四周,『露』出一個笑容,“今天召集大家也沒什麼別的事情,雪下了多日,難免心情不好,咱們大家一起吃些東西,暖和暖和。”

年輕的大巫身前放了一口大鍋,裏麵裝滿了水,嫋嫋的熱氣從裏頭冒上來,熏染著大巫俊逸清潤的眉眼,看起來特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