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這些日子沒有一個晚上能安然入睡,輾轉反側的思考這個問題,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後怕,清軍如果早就洞悉他在磨盤山設伏,那大西軍可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盧桂生的叛逃泄密出人意料,清軍仍然中伏更是無法想象,李定國怎麼也想不明白,盧桂生走了那麼多天,難道迷了路不成,所以才沒能把消息及時傳達給吳三桂。
李定國不信盧桂生會如此愚蠢,其中一定隱藏了什麼,他沉嚀許久,才道:“吳三桂這仗打的奇怪,他的前軍中伏不假,可你發現沒有,他中伏死傷的人馬幾乎都是清廷交到他手中的客軍,吳三桂的關寧鐵騎並沒有損失多少。”
白文選聽了一驚,說道:“沒錯,南下以來,吳三桂都會把主力當做前鋒使用,他絕非是為了在清廷麵前表現出一個好奴才的樣子,而不惜損耗自己的嫡係兵馬,畢竟南下進軍順利,前鋒人馬不會遭受太多損耗,還能獨占攻城略地的功勞,吳三桂擺明是要貪功,可進入磨盤山之前,他突然下達了前鋒辛勞,原地休整片刻,後軍先行的命令。”
李定國低著頭,眼中變幻不定,沉聲道:“我懷疑......”
話還未完,白文選神色中已顯出悚然之色,驚聲道:“殿下,你認為吳三桂是故意中伏,借我們之手,消耗他軍中的非嫡係人馬?”
李定國微微點頭,這是他想到的唯一可能,順著這個思路,他緩緩說道:“吳三桂降清並不是單純的貪圖富貴,當年他在山海關已成困守之勢,烈皇駕崩,李闖奪位,吳三桂的關寧鐵騎再也得不到關內的糧餉,家中又有多人被闖軍所害,內憂外患,再加上內心憤恨之下,他才選擇投降滿清,放清軍入關。”
說著,李定國不忘總結一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吳三桂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南明不滅,對他才更有利。”
白文選問道:“可他打了敗仗,不怕清廷怪罪嗎?”
李定國忽然冷笑一聲,笑聲中又夾雜了欣喜之情,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說道:“清廷現在是自顧不暇,哪裏還敢怪罪吳三桂?這一仗吳三桂敗的夠慘,可他主力未損,清廷別說怪罪,怕是安撫都還來不及。”
白文選接過信,打開看了幾眼,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震驚,失聲道:“那支蒙山軍,他們......”他搖頭苦笑道:“困守孤城,麵對十數倍之敵,竟然還能沉著應對,奇謀連出,幾乎全殲了多尼麾下的全部降軍,自清軍主力也傷亡了超過兩萬人,這仗打的真的讓人不服都不行。”
李定國喃喃道:“以假亂真,暗門突襲,水淹暗道,聲東擊西......”他長長一歎,聲音中帶著無限的感慨:“秦風,實乃曠世英傑也!真想現在就與他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