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室狼藉中蘇醒,他捂著翻騰的胃睨床頭的鬧鍾。
都快十點了,怎麼還是這麼難受。
這劫後餘生的感覺似曾相識,回來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他已經喝吐兩次。
昨晚酒吧裏的年輕女孩熱情地讓他後怕。
正經好好喝酒呢,一隻戴著細銀鏈的手腕就蹭進他的雙膝之間。
著實後生可畏。
那樣柔弱飄搖的眼神晃在麵前,令人幾乎無法抗拒。
若不是尚有三分清醒,他能被這妮子拽到出租車上去。
在酒吧衛生間裏用冷水把臉拍疼了,他才把那股躁動壓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
撫著牆做完激烈的思想鬥爭後,他決定就這麼披著一身酒氣悄悄返家。
計劃總是美好的。
未曾想在黑燈瞎火的客廳裏被堂堂正正地抓了個現行。
暗黑的幽冥中,父親宮守義打開台燈,一邊捧著茶杯一邊對他慈祥地笑。
“別怕。”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幾點能回來。”
宮明熙一個激靈,費勁地站直了身體。
“再多三小時,可以趕上和我一起去公司。”
宮守義收起笑意。
“你在英國過的什麼鬼日子。”
“我實在不敢想了。”
他冷眼看臉色喪到家的兒子。
宮明熙努力控製著一波比一波強烈的洶湧胃液,斜著眼看父親。
宮守義眼中那再熟悉不過的失落此時完全沒礙著他的心情。
相反,這種眼神帶給他特殊的安全感。
那代表他還跟從前一樣,是世人眼中快活樂無邊的公子哥。
“我問你。”
“和連家的女兒談戀愛,這事是不是真的?”
宮守義尚有一絲期待地看著他。
哪壺不開提哪壺。
呸。
宮明熙咬牙切齒地在心中暗罵。
他才沒跟她談戀愛,他才沒喜歡她。那玩意也能叫戀愛嗎?
“我不認識那種女人。”
他一臉不耐煩地反擊,怎麼今天全世界的人都不會對他說好話。
早知道回家會遭遇這種公堂受審的戲碼,他寧可對著酒吧裏的黃毛丫頭親下去。
至少她還會勾著他的脖子誇自己眼睛生得好看。
宮守義深吸一口氣,板著臉怒道。
“怎麼,又不喜歡了?!”
“你口味倒是多!”
“明熙你也二十五了,什麼時候能給我處個超過半年的女朋友!”
老父親激動地抓緊沙發扶手。
“我實在好奇的很,不知道你究竟還能不能記得那些女人的名字!”
宮明熙劇烈地咳嗽,一個挺身從床上坐起來。
到底是自家人,說話這樣不客氣。
他想起昨晚自己在咖啡店做的蠢事臉色止不住一陣青白尷尬。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原來莫名其妙被人甩是這種感受。
他以前怎麼沒想過。
小雪紛飛的冬夜,凍到小臉通紅的前女友在他麵前流淚苦求的畫麵和昨夜完美交疊。
當時自己說了什麼?他出神地撫摸耳廓上冰涼的耳釘。
年紀歲歲漸長,除了耳洞越打越多之外,他根本就是個毫無任何長進的渣子。
“你吵得我耳朵疼。”
對,是說了這個。
宮明熙眼睛翻了幾下,直挺挺地倒回床鋪裏。
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連一絲一毫的征兆都沒有。
他拉起被子蒙住腦袋,眼睛突然又熱又癢。
疼地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