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喚我作爺爺?”老槐樹盡量壓抑著內心的憤懣,溫柔的問芳盈。
芳盈斜著腦袋想了想,懇切的說道:“許是因為您一看就修煉了千年有餘,又成了精有了靈。芳盈隻有兩百歲,姑且隻能喚您爺爺了吧。”
解釋的頭頭是道,聽的老槐樹都覺得就應該是這樣的,於是他下意識就想噴出一口老血。
半晌噤聲,白澤率先起身,一襲白衣佇立於天地間,他對芳盈招了招手,攜著笑意,“小盈兒,咱們進屋。”
芳盈對老槐樹道了再見,便亦步亦趨的同白澤進了竹屋。
老槐樹獨自守著白雪皚皚,像是想起了些什麼,歎道:“驍,你這半生孤寂,終是要到頭的。”
五百年前白澤在東海遊玩時遇上了一隻千年老龜,老龜自稱繼承老子大統,修得一身好道,還頗懂六爻之術。
白澤一聽來了興趣,隨即就讓那老龜為他卜一掛。
老龜神模神樣的一轉,手上便多了個掛滿青苔的龜殼。
龜殼不過手掌大,上麵卻描著晦澀的咒文,看起來倒是無堅不摧。
老龜將三枚銅錢放於龜殼中,雙手緊扣,思其所測之事,將所測信息融貫於銅錢之中,合掌搖晃後放入卦盤中,擲六次,卦成。
撓了撓半尺白須,老龜心裏有些忐忑,權衡之下啞聲道:“情劫將至,亡。輪回必渡,傷…”
“嗬…”白澤嗤笑,搖了搖頭,隨即擺手給老龜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不是他不信,他隻是習慣了萬年的孤獨及隨遇而安。
“還是萬年孤寂比較好吧。”
依稀間,老龜那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三世相守,不悔。”
不悔二字,如深冬最後一瓣梅。
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竹屋看著不大,實則占地百米,還有兩層,裏麵栽著各式各樣的植物,迎春,野菊,不能同時而開的花竟都在這裏盛放。
芳盈墊著腳打量了竹屋一周,一樓大廳中有些客座,放著木桌竹椅和一排排的木櫃。木櫃上置著各種小玩意兒,有芳盈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
二樓應該是臥房,堪堪用竹柵欄擋著不要讓人摔下罷。偌大的二樓共四麵牆壁,除了置著床和書案的一麵,其餘三麵整齊的擺放著古籍,且牆邊還靠著一人高的梯子。
屋內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是百年未被人打理過的樣子。
芳盈被白澤安置在一旁的樹墩客椅上,然後自己四處忙活著,點著小爐子親自為芳盈煮了一壺清茶。
“丫頭,涼嗎?把手伸出來我瞧瞧。”白澤坐在了芳盈對麵,深邃的眸子閃著關切的光芒。
芳盈對白澤有些言聽計從,細聲說了句不涼,便紅著耳根子伸出了白皙的皓腕。
白澤凝著氣對著芳盈的手腕施了道咒,就見一隻透明的畢方鳥吐著訛火從她的經脈中鑽了出來,咿呀兩聲後便散作虛無。
白澤凝神細看,下意識的微眯起了雙眼,旋即又鬆了一口氣。
“火靈再現,看來是修複了。”白澤指間輕點芳盈的額頭,秀目閃閃。
“是哥哥救了芳盈?”芳盈嫣然一笑,問道。
白澤被芳盈的笑容晃了眼,端起一旁的清茶為其沏了一杯,遞到了她手上,“算是吧,起初在山下撿到了你,想來是一隻會吐火的鳥,拿來當暖手壺也是不錯的。”
芳盈因他不正經的話語嗔了一眼,“當真是打笑芳盈了。”
“那倒沒有,是真話!暖手壺不行的話,打火器也是不錯的。”白澤認真的語氣,讓芳盈下意識抽了抽嘴角。
怎麼突然有一種後路堪憂的是感覺…
“話說畢方鳥可常被人視作不詳,隻不過是會引火罷了。”
芳盈撇著嘴說:“畢方鳥雖然會引來訛火,可也不像世人說的那般不詳。隻要不作企圖傷害我族的事,我們也不會隨便引來訛火。”
芳盈所說屬實,對於各類鬼神妖獸,白澤再了解不過了。
起初,最早的畢方鳥也就是被火神收下的那隻,算跟他是故人。在入世後不久,畢方鳥所棲息的莪之山被人類拿來開荒,人類貪婪的一把大火便燒了半邊山林,一時間生靈塗炭。
許多在山中居住的妖獸都來找畢方鳥告狀,畢方鳥脾氣也暴,好幾次出麵警告後不見成效,他索性挑了個人多的村子引來訛火。結局便是那個村子的房子都被燒光了,但人並沒被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