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星熠莞爾,說:“太誇張了!在學校或許有幾個女生注意我,但我肯定她們隻是好奇而已。大哥還在背後編排了我一些什麼?”
銀星璀嘿嘿地笑了笑,眨眨眼睛說:“最後那句話不是溫大哥說的,是我自己加的。”說完後,怕哥哥說她,埋頭大口地吃菜。
卻聽哥哥驢唇不對馬嘴地喃喃說:“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逃就能逃得開麼?我也在逃,卻逃到這裏來了。”
銀星璀抬起頭來,見哥哥正眼光定定地看著農家樂的房子,順著哥哥的目光看去,不過是隨處可見的一座普通小樓而已,回頭疑惑地問:“哥,你說的是什麼?你要逃避什麼?”
銀星熠收回目光笑了笑,淡淡說:“沒什麼,我是在說,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忘記喬娜,也努力想忘記喬娜,可最終也沒辦法忘記她。我一直努力逃避她,命運卻總是一次又一次把我和她聯係起來。不管我去什麼地方,我總是會遇見喬娜。你看,我不過是和你一起來吃一頓飯,也會遇見她。”
銀星璀越聽越迷惑,忽然間覺得周圍有些鬼氣森森的,發冷一般撮了撮手臂,小聲說:“哥,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喬娜姐姐不是過世了嗎?”
銀星熠搖頭,用夢幻般的聲音說:“星璀,以後你就明白了,在我們的心中,有些人是永遠活著的,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也無法消滅她的影子,而且造化弄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你都會遇見她。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因為短暫,所以永恒。”
不知何故,銀星璀聽了哥哥此話更是覺得渾身發涼,陰風陣陣,禁不住害怕起來,站起來四下望望,請求說:“哥,我們結賬回去吧。”
銀星熠溫和地笑了,讓銀星璀鎮定了很多。他招手讓老板過來結賬,愛憐地說:“傻丫頭,哥哥隻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往事,有些感觸罷了。我們回市區去吧,讓哥補償補償你。”
銀星璀詫異地問:“哥又不欠我的,補償我什麼?”
銀星熠目光再次定定地看著農家樂的小樓,徐徐地說:“是我欠另外一個女人的。”然後哈哈一笑,回頭看著銀星璀說,“你不要想偏了,我說的是媽媽。星璀,你不是說小時候,媽總買東西給我,沒有買給你麼?今天你要什麼,哥都買給你。”
農家樂的小摟中,房間不算小,大約有四十多平米,但陳設卻顯得簡陋,所有的家具和日用品都堆在裏麵,又是臥室又是起居室。
變成了一個老人摸樣的易水寒躺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研究著手裏的乾坤環。外表和易水寒相稱,看來是老婦人的雲淡煙人雖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卻沒盯著熒光屏,而是不住的朝窗外掃去。窗外除了能看見鬱鬱蔥蔥的芙蓉樹以外,就是其他一些高大喬木了。
當雲淡煙又一次把茫然的目光投向一無所有的窗外時,易水寒終於忍不住長歎一聲,起身來到雲淡煙的身邊坐下,說:“淡煙,銀星熠早就走了。你要是實在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好了。”
雲淡煙也歎了一聲,苦笑說:“你沒聽見他說的那個故事麼?我再去找他,徒然讓他為難罷了。我還去找他幹什麼?”
易水寒正色說:“銀星熠走了以後,我想了很多。淡煙,你和我不同,你在這裏已經落地生根了,得銀星熠精血之助,你就是留下來也沒有任何不妥,何況當初你本來就是為了逃避異界才來這裏的。先不說再次穿越兩邊的空間吉凶難料,就是成功穿越了又如何呢?等待你的將是又一次艱難的適應,還有無可避免的審判。即便你的身體能夠重新適應異界,你也沒有好結果的。何不留下來,和銀星熠一起遨遊天際呢?你自己也說過,從來也沒遇見像他那樣癡情的人。”
雲淡煙愕然說:“我去找星熠,那你怎麼辦呢?”
易水寒忍不住又長歎一聲,說:“黑鈺和幻靈沒了,夜光琥珀又是一個贗品。淡煙,你以為我真的還能回去麼?”
雲淡煙安慰他說:“事情也不是那麼絕望。我敢肯定,假的夜光琥珀是蘭典和巫璣合作的結果,不然不會作得那麼好,不僅騙過了蘭玲兒和覃華新,還騙過了你和我。現在真的一定是在蘭典和巫璣的手裏,隻要我們能想辦法偷出來,回去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易水寒搖搖頭,黯然說:“蘭典和巫璣深悉我們的情況,豈是輕易能應付的?你忘了上次你在赤水的遭遇了?當時要不是你及時逃到大寧河去,蘭典又懼怕卓寧和回瀾的名頭,一看見他們來了就急忙收手了,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的坐在這裏麼?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鮫人對我的控製,不想再送上門去了。”
雲淡煙沉吟片刻,說:“不如我們又去找卓寧和回瀾幫忙。”
易水寒還是搖頭,蕭瑟地說:“你沒聽銀星熠今天的故事麼?科學家的態度應該就是卓寧和回瀾的態度,他要把水母隔離起來,因為水母回歸大海後,會毒殺其他的生物。他們是不會被任何人擺布算計的,既然決定了要對付我,就肯定不會放過我了。你忘了上次你去告訴回瀾黑鈺和幻靈變異的事情,就是想引起他們的注意力,好讓他們去牽製住蘭典。你當時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除了我們和覃華新以外,還有人在插手此事,才引發了黑鈺和幻靈的變異。他們都那麼聰明,當然應該知道你是指蘭典。可他們決定不插手此事,連去找蘭典問一問的興趣也沒有。再說我在五柳村做的事情也實在是令人發指,回不去也是老天爺給我的報應,沒什麼好埋怨的。”
雲淡煙點頭說:“他們的確是不會聽從任何人的擺布,但卻從來也沒有對我們起過壞心眼。水寒,你也別將五柳村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了,那也不是你故意的。”
易水寒歎息說:“不是故意的就沒錯了?就不需要接受懲罰了?”搖搖頭,岔開說:“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銀星熠和上次在五彩城時又有了很大的不同。他的修為顯然是又提高了一個層次,光華內蓄,感情盡管強烈,卻比從前更能克製了。淡煙,這樣傑出又深情的男人,你錯過了就再也遇不見了。我們反正是沒什麼希望的,你何苦陪著我呢?”
雲淡煙思索說:“你說得不錯,星熠口中科學家的態度一定是卓寧和回瀾的態度,這是星熠暗中給我們的警告。卓寧和回瀾對我們的態度一直不錯,並不反對我們回去,我上次去找他們,他們也分明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他們的突然改變一定有原因。”苦苦思索了半天,忽然說:“水寒,當初我讓你毀了白水湖地底的那個基地,你毀了沒有?”
易水寒苦笑說:“我當時還受到蘭典的製約,他一直都在那裏,我哪有機會下手?我現在真是很後悔跟在你後麵去了白水湖,不然蘭典也不會因為跟蹤我而察覺你的行蹤,還讓你受了重傷。卓公子當真名不虛傳,你躲在塵世的大寧河底他也能找著,使你連命都差點陪上了。”
雲淡煙說:“我知道了,星熠他們一定是發現白水湖下麵的基地了,所以態度才變了。他們和媧族人的關係很密切,那地方離媧族很近,媧族又擅長土行術,我們藏在湖底的基地一定瞞不過媧族人。”
易水寒更是黯然,長歎說:“真是這樣的話,我們就更不可能再得到卓寧和回瀾的幫助了,可以說是再沒有回去的希望了。淡煙,你也別陪著我了,去找銀星熠吧。”
雲淡煙皺眉說:“我去找星熠,那你呢?你怎麼辦?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洗劍園?”
易水寒蕭瑟地歎息說:“我還能怎麼辦,隻有隨便找一個地方住下混日子罷了。洗劍園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去幹什麼?我費盡千辛萬苦才離開了五彩城,不想又被人給關在洗劍園裏。你沒聽銀星熠說麼,科學家要把水母永遠關在燒杯裏。”
雲淡煙默然無語,沉思了片刻說:“水寒,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去找星熠,看看他的態度,可能的話今後就住在洗劍園了,不過你要躲起來一直和我保持聯絡,我會找機會把真正的夜光琥珀拿來給你。”
易水寒愕然說:“夜光琥珀在蘭典和巫璣手裏,你怎麼有機會偷來呢?”
雲淡煙胸有成竹地說:“假如卓寧和回瀾真的發現了白水湖下的基地的話,他們對我們的態度既然變了,就表示他們對夜光琥珀和乾坤環也不會像從前一樣不放在心上了,那麼我去告訴他們真的夜光琥珀的行蹤,他們會沒有動靜麼?我們應付不了蘭典和巫璣,但他們卻不一定應付不了,否則當初在赤水的時候,蘭典和巫璣也不至於一看見他們來了就溜走了。隻要夜光琥珀到了洗劍園,你還怕我沒有機會麼?”
雲淡煙看著易水寒幽幽一歎,拉著他的手,誠懇地說:“水寒,雖然我們從前是作對的,但自從來到仙界後,已經相依為命了近千年,你一心一意為我打算,我當然也要為你考慮。我自己確實是不太想回去,但一定要幫你完成心願。”
雷德一直陪著梁玄給夏琴治療完畢後,才來到靜心亭,找到白俊。
白俊正坐在亭子中彈琴,一遍又一遍的吟唱道: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夜夜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白俊和夏琴定情之初,白俊感歎自己和夏琴相遇相知卻不能相守,曾經演唱過的曲子,豈知轉了一大圈之後,他和夏琴的關係又回到了原地。雷德聽得心裏發酸,長歎道:“白俊,你比上不足,比下卻有餘。看看我,再看看星熠,你就別難過了。”
白俊停了下來,沉聲道:“雷德,過些日子,安頓好夏琴以後,不管公子和小姐怎麼說,我都要去一趟南海。普通的鮫人我可以不管,但我一定要殺了覃華新和那個蘭玲兒,還有蘭典那個老匹夫。”
雷德興奮地道:“這就對了!我一定陪你去。要麼不做,做我們就做徹底一些,我們先叫上星熠,摸上那個平溱島去,殺光上麵的雪蚨,然後再一起去見識一下五彩城。”
白俊冷冷道:“此事告訴星熠沒關係,我還可以找江澤滔幫忙,可事先一定不能讓公子和小姐知道。等我們從五彩城回來,再讓他們知道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雷德點頭道:“公子和小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溫和了,心眼太好了,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也不反擊。對了,你說公子和小姐一早出門去幹什麼了?以前他們有事情都要和我們商量,隻有這次一聲不響地就走了。”
白俊沉吟道:“看星熠的表現,估計事情和雲姑娘有關係。也許公子和小姐又重新決定插手他們的事情了。這樣也好,我們更有對付鮫人的理由了。”
雷德道:“對付鮫人到在其次,要是公子和小姐重新插手此事,能讓銀星熠和雲淡煙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好了。”
白俊站起來,收拾好古琴朝山下走去,歎道:“真能有這樣的結局也不枉星熠的一片癡情了。走吧,我想回去看看夏琴。梁先生說她還要多長時間才能複原?”
雷德道:“據梁先生說,最快也要四五天的時間,不過明天她就清醒了。”還要多說兩句夏琴的病情,忽然聽見雷柏遠遠地傳音道:“族長,白俊,你們快來看看,又有人來我們洗劍園搗亂!”
白俊心裏正是不痛快,扔下手裏抱著的古琴,拔出自己的兵器扇子,和雷德飛去洗劍園的門口,隔著老遠便怒喝道:“什麼人敢來洗劍園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卻聽洗劍園門口有人比白俊的聲音還大:“白俊,你的火氣怎麼這麼大?簡直是比老子我還大了!是老朋友來看你了,你不歡迎,我可走了啊!”
白俊聽著聲音隻覺得耳熟,定睛一看,來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一身通紅的袈裟,一部拖到地上的紅胡子,原來是江澤滔。白俊大喜,飛奔上前,道:“江道友大駕光臨,豈有不歡迎之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我還和雷德提到過你呢。怎麼有空上洗劍園來?”
江澤滔氣呼呼地跳腳道:“卓寧還說歡迎我隨時來玩,我一來這些雷神人就把我當成妖怪,硬是不讓我進門,卓寧和銀星熠那兩個小鬼也不出來迎接,我和這些雷神人也說不清楚。”
白俊忙道:“誤會,都是誤會。公子和星熠都不在。最近洗劍園出了點事情,大家的警惕性高了一些。”然後給雙方做了介紹。
一番喧擾過後,和雷德一起陪著江澤滔到廳中坐下,沏上茶後,白俊問道:“江道友,你怎麼有空來洗劍園了。”
江澤滔笑道:“我來洗劍園有兩件事情,一是來看看你未來的小媳婦長得漂亮不漂亮,二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白俊十分黯然,擺手歎道:“唉,別提了,夏琴被鮫人給打傷了,我正想讓道友幫我去找鮫人討回公道呢。道友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們?”
江澤滔一拍桌子便跳上了凳子,大怒道:“原來鮫人也來峨眉山了,我就是發現鮫人在天山鬼鬼祟祟出沒的,才特意來告訴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