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北疆疾疫肆虐,家家有僵屍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朝廷命太醫院及翰林醫官前往救治,然杯水車薪,疫者、醫者死半。
危難之際,神出鬼沒的知微草堂師生挺身而出,人手半部書院先生合撰的《醫典》,疏浚溝渠、施醫散藥、贈棺盛殮、置安濟坊,力挽狂瀾,百姓夾道跪送。
聖上感佩不已,下旨命太醫捐出宮廷醫案,並著老太醫前往知微草堂協助撰寫《醫典》。此外,賜知微草堂金匾一塊,上書“濟世經綸”,盛讚知微草堂師生懷懷濟世之略,有經綸天下之心。
自此以後,樸實無華的知微草堂師生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無人再敢說他們是烏合之眾。
就在此時,不知是誰將千帆先生那番“清談誤國,實幹興邦”的言論傳了出去,天下學子紛紛閉門自省,大燕一洗前麵的浮誇之風,紛紛學起了知微草堂的埋頭苦幹,嚴謹自律。
知微草堂聲名鵲起,千帆先生卻還是那個無官無職、遊手好閑的千帆先生,經常懶懶散散地在書院閑逛,有時還會帶著那隻萌蠢萌蠢的魚鷹。
午後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也曬得魚鷹懶洋洋的,那貨走了幾步就眯著眼睛賴在地上裝死了,死活不肯挪動步子。漁舟一手牽著繩,一手拿著小魚幹,苦口婆心地威逼利誘著。千帆先生突然良心發現好好的一隻魚鷹被她,不對,主要是宣大人和太傅大人,養成了一隻坐吃等死的寵物,沒有半點魚鷹該有的威嚴和尊嚴,這樣是不行的,以後如何在鷹界混?
一人一鷹正在拉鋸著,背後突然傳出一聲重重的咳嗽。漁舟回首,見正是國子監祭酒裴大人,指了指無題樓,隨意地說道:“裴叔叔,南歌在裏麵!”
裴大人點了點頭,非但沒有依言離開,還雙手環胸,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一人一鷹,眯眼的動作,慵懶的神情還真是如出一轍。
眼前這個姑娘,和四姑娘一般大小,看似漫不經心,然而一舉一動皆自有章法,一舉一動皆有深意,縱然名滿天下,卻沒有絲毫驕傲,依然守著自己的茶暖墨香,這般寵辱不驚的品性,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居然出現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上。朝中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刑部侍郎已經很可怕了,現在自己書院又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小姑娘,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成精了麽?
“您找我?”漁舟指著自己的鼻子後知後覺地問道。
“嗯,叔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裴大人笑眯眯地道。
“您說。”漁舟客氣地應道,心中卻在打鼓,“最近孩子們沒鬧出什麼動靜吧?會不會是祭酒大人覺得我這山長太閑了?或者是他老人家發現南歌最近跟公孫大哥走得有點近?”
“黔東地動,書院的師生怎麼會恰好出現在那裏?”裴大人問道。
漁舟暗自鬆了一口氣,輕笑道:“這個啊,書院中的先生們無聊,倒騰出了一個地動儀,在十餘日前就發現了異常,但是不確定準不準,於是帶著學生去黔東求證,沒想到真的發生了地動。”
“一時去了五六十人?”裴大人又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見前一段時間開墾藥田大家都辛苦了,就放了個小假,再加上黃叔叔經營有道,小賺了一筆,所以想去的師生全都去了,權當是冬遊了。”漁舟輕鬆自在地應道。
裴大人扶額,不得不感歎學院有自己的經費就是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真是令人羨慕。
漁舟想到裴大人畢竟是自己的上峰,試探著道:“您若是感興趣,那下回師生們出去先向您請示?”
“不必,不必,你們做得很好。知微草堂是國子監的分院,師生們做了善事,國子監跟著一同沾光。”裴大人捋著胡須笑道。
祭酒大人心中有數,知微書院名義上是國子監的分院,本質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奉行的是遊學的那一套,自己也管不了,也管不好。
“若是您得閑了,也可以組織國子監本部和分院的孩子們一起出去。”漁舟又笑道。
“這個倒是可行。”裴大人滿口答應,過了一會兒又遲疑地道,“那地動儀……”
“千帆明白,等孩子們玩膩了,測得準了,一定會送往司天監。”漁舟笑嘻嘻地道。
“你這孩子……”
跟聰明人說話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話不必說太明,壞處就是心思藏不住。
好在匆匆而來的黃芪解了祭酒大人的尷尬,她衝二人抱拳一禮說道:“宮裏有聖旨到府裏,請小姐立刻回府!”
漁舟心中突然閃過一種不妙的感覺,知微草堂的賞賜已經下來了,府中有父親在,為什麼非要等她回去才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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