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嫂臉上的肌肉無規律的亂動著,像是表情都湧在了一起不知道該先顯示哪個,最後她突然哭叫一聲,一邊伸手打過去一邊抱住兒子,也不知道她是要抱還是要打。最後兩項一塊兒進行,祝英嫂哭了一陣兒,開始到處找東西專注於打這一項。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這些年你都不回家,你跑哪兒去了!”
茶樓裏的條凳太大,茶碗茶壺又容易碎,最後祝英嫂自己取材脫了鞋追著許棟打。許棟一邊叫著“媽,媽你冷靜點!”一邊躲著,薑嬸和張家姑娘已經傻在原處了,最後還是薑嬸先反應過來去攔架,她倒不是想明白了怎麼回事,就是覺得這樣打著不行。
等祝英嫂又語不成聲的哭了有半小時,事態才終於穩定下來,可明白了原因後大家卻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沉默起來,隻有許棟不明所以。
祝英嫂哭過後也有些發愣,許棟坐在她對麵,身上的藍布袍上多了好幾個鞋印,薑嬸和張家姑娘都是一臉的不解。忽然張家姑娘站起身要走,因為她消化不了這件事,要麼許棟是和祝英嫂說的一樣是個極為差勁的人,要麼祝英嫂在說謊是個騙子,騙子介紹的人怎麼能信呢?於是這門親她覺得怎麼著都不行。
祝英嫂看著張家姑娘,又看看兒子,她一時好像失語了一般。還是薑嬸在不住勸著張家姑娘,因為相對於祝英嫂的話,她更相信自己看了五年的許棟。
這裏麵最糾結的應該是祝英嫂,她不但回答不了張家姑娘,更是回答不了她自己,她用自己的矛刺了自己的盾,矛是媒人,盾是母親。
等到張家姑娘鬧起來非要走的時候,她才這才驚覺自己媒人的名聲問題,人家會以為她騙人啊。
最後薑嬸還是把張家姑娘送走了。
祝英嫂決定先不想這個問題,眼圈紅紅的問許棟,“你怎麼這些年都不回去,還改了名兒。”
許棟撣著衣服上的灰看了她一眼,“我沒改名字啊,爹給我取的名字就是許棟啊,我入學的時候寫的就是這個名字。”
許棟的小名叫小豆子,大名叫許棟,母親不識字,不是很能理解“凍”有什麼好的,那不是冷的意思嗎?於是一直都叫他小豆子,入學的時候寫名字許棟才想起自己還有個能寫出的大名,老師根據音給寫了個“棟”字,也隻有同學和老師知道許棟這個名字。許棟記得自己跟母親說過一次,不過大概是又沒記住,母親對於稍微書麵一點的東西,都記不住,比方說“肺炎”,比方說“棟梁的棟”。
見母親似乎沒有什麼說的了,許棟就講開了自己的事,他正打算接母親過來住,所以他先說他買了房子,讓母親過來和他一起住,他的工資又漲了,再過些日子興許還能雇個仆人伺候母親。
而祝英嫂聽過後心裏又陷入了矛盾中,一方麵,她作為媒人的判斷力確實沒錯,可盾也是她的,難道要說盾錯了?
許棟不知道母親的複雜心思,雖然很驚訝也打破了他的計劃,但是這麼些年沒見母親,如今終於見到終歸是高興的,母親的身體看起來不錯,隻是鬢邊又多了些白發,他有些愧疚地問母親是怎麼來的,吃飯沒有。因為同學雖說過他母親去做了府裏的老媽子,卻並並未交代清楚,而且前一月突然斷了信了。
祝英嫂看著兒子熱切的目光,決定還把問題放一邊,不管怎麼說,眼下的情況是她兒子有出息,過得好,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其他的什麼對錯根本不重要也不用去想,這麼多年沒見了,還是好好打理兒子的好,他如今徹底長大了,越發像他的父親,又有了房子,就是缺個媳婦,嗯,她一個叱吒媒界的女人怎麼好讓自己的兒子晾著,不行,她非要給兒子找個完美的姑娘不可,張家的姑娘走了就走了,她雖然不錯,可作為兒媳還是有不夠格的地方的,她要再挑一個,好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