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菀凝了他好久,眼中輕蕩著一絲清明,走到他身旁,右手自然地搭上了寬闊的肩:“你想去找他,我陪著你,不隻是你,我也希望能夠找到他,我對不起他。”
語落之際,心口似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簾子。她敢說,自己的擔憂並不比黎子謙來得少。
很多天,在醫院那段時間的畫麵還是會不自覺浮現在腦中,他越是無聲無息,無影無蹤,喬菀的心裏便更難受。
曾經無數次自私,殘忍,決絕的話,一定像一根根刺狠狠插入他的心髒。
在去金三角的時候,唯一一個留在他宅子裏的女人告訴她,於柏徽這輩子從沒愛上過一個女人,要得到他的愛,太難。
當她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萬千滋味湧上心頭,翻滾著驚濤駭浪。
原來於柏徽一直不懂怎麼去愛一個女人,唯一一次愛上的人,總是傷他的心。
她有多混蛋,直到於柏徽離開之後才明白。
他們各自沉默了一會。
黎子謙站起,拉住她的手,溫和地說了句:“小菀,謝謝你。”
喬菀搖頭,眼神變得好溫柔:“我們之間還需要要說謝謝嗎?我不想你總是帶著麵具,在我麵前能不能脫下你的麵具?”
兩人目光交融,畫麵像被定格的電影,切在了最深情溫馨的那一幕裏蕩了好久。
長臂環了過去,黎子謙的下巴抵在她肩頭,哭笑不得地說了句:“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一會準備下行李,我們明天就出發。”
黎子謙濕噠噠的樣子略顯狼狽,唇角似有如無地勾起一抹笑,低低地說了句:“不要再追究過去,沒有意義。”
他溫厚的嗓音裏,似乎還多了份要在未來守護的決心。
她凝上他布滿柔意的眼光,手裏的水刷砰得掉在地上,掌心疊上了寬闊的後背。
當懷抱鬆開,男人的鼻息悄無聲息地滑在她耳畔,光影中,他隱藏的沉悶太過清晰。
喬菀心裏咯噔一下,隻要於柏徽一天沒有消息,黎子謙的快樂就不可能永恒地停留,他便不能完整,不管怎麼說,黎子謙曾經和於柏徽也有過命之交,那些情義又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喬菀柳葉眉梢輕輕一扯,她轉身從壁架上拿過毛巾,踮起腳尖擦著他漆黑的頭發,眉心,脖頸。
而自己發梢上的水滴卻化成了急切滴落的線,滑進綿柔的白色T恤。
他皺了下眉,大手按住了細滑的手背,從她手裏扯過雪白的毛巾,一絲不苟地擦去從她發裏流淌出來的水滴。
當喬菀長發尾端的水不再流淌,他才緩緩說了句:“你衣服也濕了,趕緊洗個熱水澡,我在外麵等你。”
語落,輕刮了下她的鼻翼後關上了門。
順著他離開的腳步,灑落的水滴勾勒出幾行方向一致的線條。
常常在逆境中求存,變數裏自保,絕望間力挽狂瀾。
他總是隱隱地站在自己在意的人立場上考慮,一退再退……
……
換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已經是美國時間,下午5點。兩人穿著寬厚的睡袍,坐在酒店客房的陽台上,看著這片不一樣的夕陽。
喬菀轉過頭,偷偷側目睨了他一眼。
身旁的男人側臉輪廓被夕陽映襯地更有型,他皺著眉,眼睛直直盯著眼前漸漸落下的那圈鵝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喬菀放下手裏的水杯,輕聲喚了句:“黎子謙。”
他轉頭,淡淡地勾起唇:“怎麼了?”
喬菀吐吐舌頭:“能和我說說你和於柏徽以前的事嗎?這一片,發生過什麼?”
“好。”他點頭,卻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實在不知道到底要從哪裏說起,濃眉越擰越緊,還不著痕跡地歎出了氣。
她挑眉,忍不住好奇:“怎麼不說了。”
女人濃重的疑惑滑進耳裏,他驀地回神,淡淡地問了句:“你現在還困不困?”
喬菀愣了愣:“睡意過去了,不困,怎麼了?”
凝了她幾秒,黎子謙突然說了句:“換衣服,我帶你出去。”從喉嚨裏流淌出來的男音有些暗沉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