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終於打完了,劉峰仍然幸運的活著。雖然一個刀盾兵在他的左胳膊上劃開了一道半尺長的口子,但是劉峰仍然還是活下來了,並且用一根木棍把對方的腦袋砸開了花。
這一仗官軍還是不出意外的贏了,不過由於反賊的數量太過,大大超過了官軍,使得官軍損失慘重。在反賊被打敗後退之後,官軍占據了反賊的營寨,在此獲得了難得的二日修整。
按照官軍的軍功製度,一名雜兵隻要能殺死十名以上的敵人,就應該被提升為刀盾兵,使用金屬武器。四場戰鬥下來,劉峰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敵人,沒有五十怕也有三十了。然而在官軍裏,殺敵兵是要用人頭來記軍功的,劉峰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殺人也就罷了,殺了人還要割人家的腦袋,劉峰實在有點接受不了。何況在戰場是隻顧廝殺,哪裏還能想到這一點?等到他想起來,手裏隻有木槍,也不好割取人頭。結果人頭都被那些後麵揀便宜的刀盾兵給割去了。所以現在劉峰隻算殺了五個敵兵,還要五顆人頭才算可以升任一名刀盾兵。
與對方刀盾兵作戰時,自己很快殺死了一名敵兵,搶了他的長刀,又砍殺了數人,搶了麵盾牌,這才在混戰中隻受了點輕傷。一道半尺長的口子,在這裏已經算是輕傷了。
至於他繳獲的金屬武器,自然上交了。下一場戰鬥,他仍然得用木槍。
劉峰用在戰場上扒下的死人衣服,在取水的時候,在附近的小溪裏清洗幹淨。然後又把傷口用這清冽的溪水好好清洗了一番,這才把死人衣服撕成布條,包裹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據他所知,官軍中沒有醫官,也沒有藥物,所有受傷的士兵都得依靠自身的身體硬扛。所有的士兵都沒有經過傷口清創包紮訓練,更不知道這麼做有什麼作用。那些受傷嚴重的隻能在哀嚎中慢慢死去,受傷輕的也很容易死於傷口感染。劉峰曾經在二十一世紀受過特種兵訓練,自然知道如何包紮。而且二十一世紀的人多少知道一點醫學常識,知道破傷風是會死人的。所以他不能指望別人,隻能自己給自己清創和包紮了。當然嚴格地說,清創需要消毒水,包紮的布也需要高溫消毒,然而劉峰沒有這個條件,隻能這樣將就了。
清創自然很疼。不過這短短的七天時間,已經讓劉峰知道了什麼才叫亂世人命不如狗。比起那些已經死去的人來說,他算是非常幸運的,經過了四場戰鬥,也隻是兩次輕傷。更何況他的身體很強壯,上次的傷口很快就結疤了。
他包紮完畢,把兩隻盛滿水的碩大的水桶,挑在肩上,走回了營寨。
本來他已經是什長了,這種活他完全不必幹,隻要吩咐手下的人去幹就成了。然而不幸的是,這一場戰鬥,讓他手下的雜兵,再一次傷亡慘重,十個人死了七個,還有兩個負了重傷,正躺在營地裏哼哼等死。兵員補充還沒有下來,所以上官派給他們這一什的活隻能由他這個算是受了點輕傷的什長幹了。
剛剛進了營寨,還沒有走到自己的駐地,他就被自己的唐隊率攔住了:“劉峰,你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唐隊率是他們這一隊的隊率,雖然他已經算是官軍的下級軍官了,但是卻對他們這些雜兵並不太壞,甚至不怎麼打罵他們,所以大家都他的印象還不錯。
在雜兵裏擔任像隊率屯長這樣下級軍官的都是從刀盾兵裏選出的佼佼者,大小也算是一個官。舉個例子,屯長領著一百人,大約就相當於現代軍隊的連長,隊率領著五十人,大約就相當於現代軍隊加強排的排長,而什長可能就算是班長了。按照道理這些選出的下級軍官都應該是刀盾兵裏的尖子,其實完全不是這樣。因為雜兵是一隻永遠戰鬥在第一線的消耗品隊伍,他們的下級軍官也是要親上戰場拚殺的,雖然他們有金屬武器,甚至有親兵護衛,但是他們的死亡率在官軍軍官裏是最高的。稍微有點關係,有點實力的刀盾兵都寧願在刀盾兵隊伍裏當一個小兵,也不願來雜兵隊伍裏當一名隊率。要想在雜兵隊伍裏把一個下級軍官當長久,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須要有過硬的拚殺功夫,一流逃避危險的嗅覺,敏銳的頭腦,以及相當的運氣。
能夠在曆次戰鬥中在生存下來的雜兵的低級軍官都不是凡角。唐隊率就是這樣一個人。
唐隊率四十來歲,一雙眼睛猶如刀子,臉頰如刀斧雕刻,常年的征戰讓他的皮膚黝黑而又粗糙。在戰場上,他憑借一把鋼刀,一個金屬盾牌,常常殺得敵軍鬼哭狼嚎。昨天那一戰,劉峰親眼看到唐隊率一個人砍下了至少五個敵人的腦袋。
劉峰對唐隊率這種一刀一槍拚殺上來的下級軍官是很敬重的。他聽到唐隊率的召喚,連忙放下了水桶,跟著唐隊率去了他的營帳。
唐隊率很欣賞劉峰的驍勇善戰,也知道這個諢號叫“劉虎”的家夥,每每戰鬥都衝殺在前,似乎眼睛裏隻有殺戮。他所在的什在什長的感召下也是如同猛虎,是他這個隊的殺手鐧,和尖刀什。他當然知道劉峰殺了遠遠不止五名敵兵,但是記功勞的事情是曲裏麵的軍書記的職責,他也管不了。那些軍書記是文職人員,個個識字,與他們這些粗人是不能相提並論的。軍書記們隻認人頭,其他一概不管。所以劉峰到目前為止還隻能是他手下的一名什長。這也是他能給予劉峰最大的官職了,畢竟他自己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隊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