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戶見他走了,有些急,偏偏越急越上不了馬,隻得連連喊道:“二爺,等等我!等等我啊!”
那玉二爺已縱馬跑遠了。
午後趙青有些累,便回了屏風後麵,預備躺床上歇了一會兒。
他剛躺下就聞到了枕下傳來的蠟梅的幽幽香氣。
趙青順門熟路地探手進去,拿出了慧雅的那個白銀條紗挑線香袋,放到鼻端,閉上了眼睛,在蠟梅淡雅的幽香中進入了夢鄉。
穆遠洋剛得了一個自東京傳來的消息,急急過來尋趙青。
丁小五正守在廊下,見他風風火火走了過來,情知阻攔不住,便緊跟著進了屏風後。
見趙青側著身子睡得正香,穆遠洋不管不顧走過去搖撼著趙青:“阿青,快起來,出大事了!”趙青剛睡醒總要迷糊一會兒,得給他下點重藥。
趙青睜開眼睛,見是穆遠洋,眼睛馬上又閉上了。
他的左手握緊慧雅的那個白銀條紗挑線香袋,生怕給穆遠洋瞧見。
穆遠洋一屁股在趙青床邊坐了下來,抬手隔著錦被去拍趙青:“阿青,趙琪想把中書舍人曹培德的長女說給你為妻呢!”
趙青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鳳眼已經恢複了清明。他一瞬不瞬看著穆遠洋:“你是怎麼應對的?”按照穆遠洋的性格,他這麼大張旗鼓地過來,一定是已經做了應對,這是來尋他邀功。
穆遠洋:“……你怎麼知道?”
趙青起身穿衣,沒有說話。
穆遠洋想了想,自己先笑了:“我還是用你的老法子唄!”
他歪在趙青床榻上,笑嘻嘻道:“曹培德的夫人和太中大夫錢運成的夫人是親姐妹,我讓人收買了錢夫人身邊的媽媽,說大師懷秀給你相麵,言說你克妻,需克了兩個妻房方能轉圜!”
說著他自己笑了起來:“我說阿青啊,以後你在東京可是聲名狼藉了!”
趙青正在穿外衣,聞言微微一笑:“那就好!”
他轉身看向穆遠洋:“十二哥,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請一定幫我留意。”他父親和繼母嚴氏從不管他的閑事,大嫂尹氏也不管,隻有大哥趙琪,鍥而不舍地總想給他尋一個名門淑女為妻。豈不知這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腳隻他有自己知道。
趙青不想拿自己的婚姻做籌碼,他隻想娶自己喜歡的慧雅。
穆遠洋雙腳踢騰了一番,把靴子給踢到了床下,自己枕著趙青的枕頭翹著二郎腿歪在床上,一邊晃悠,一邊樂嗬嗬道:“阿青,雖然在我的鼎力相助下,你克妻的名聲漸漸傳了出去,可是保不定有些人慕我及你父兄之勢,為了和定遠侯府聯姻,心疼嫡女,舍不得嫡女被你克了,特特先把庶女許給你克一克,客過了再用嫡女聯姻。”
趙青秀眉微蹙,竭力克製著把穆遠洋和他那散發著“毒氣”的靴子一起扔出去的衝動:“十二哥,鼎力相助不是這麼用的,你太自大了!”
穆遠洋充耳不聞,晃著二郎腿悠然道:“阿青,想讓我幫忙,你得讓慧雅再給我做頓好吃的!”
趙青轉身不看他,免得生氣。
他拿了腰帶係上:“好。”
穆遠洋轉了轉眼珠子:“聽說慧雅給你做衣服了,你讓她也給我做一件!”
趙青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不行。”
穆遠洋:“……小氣!”
趙青看不得他那憊懶樣子,整理好儀容就起身出去了。
穆遠洋覺得屋子裏暖洋洋的,不像外麵那麼濕寒逼人,便拉了錦被蓋在自己身上,很快便睡著了。
葉瑾又有了發現,來東廳向趙青回報,沒見到趙青,反倒先聞到了撲鼻一股腳臭味,不由捂上鼻子問丁小五:“小五,按說咱們大人生得那麼好,腳也會這麼臭,臭氣從內直達堂外?這很不般配啊!”
“是穆公子在後堂睡,”丁小五忍不住笑了,“大人去見趙大人了!”
葉瑾道:“怪不得!”
他身負趙青交代的任務,見不到趙青,便繼續忙碌去了。
因為要進城,慧雅想著難得進一趟城,便打算去朱府看看貴哥。人心都是肉長的,離開朱府之後她覺得海闊天空一切都好,隻是想起貴哥,心裏就念得慌。
她給貴哥做了一套大紅緞白絹裏的夾衣夾褲,正好給貴哥送過去。
把所有物品收拾齊備之後,慧雅不放心,就又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放心。李媽媽和慧秀總說她丟三落四,所以類似這樣的事情,她總是再三檢查。
一時李媽媽雇了一頂轎子過來了,慧雅鎖上門,與李媽媽一起坐轎往永平縣城方向而去。
轎子剛由三岔口走上官道,隻見獨山方向幾騎風馳電掣而來,眼見著便迎麵衝了過來,前麵的轎夫嚇得腿都軟了,一下子把轎子扔在了地上。
慧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忙掀開簾子去看,發現一騎飛身而來,馬的前蹄都要踏過來了。
她嚇得渾身癱軟,眼睛直愣愣瞧著即將踏來的馬蹄,動都不能動了。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騎士勒住馬韁,令馬前蹄高高躍起,堪堪阻住了馬的衝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