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的表情不變,眼珠都沒有多轉一下,隻是他覺得,腰側的舊傷似乎有要複發的趨勢,怎麼變得那麼疼呢?
“最後一次見到父親,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他很快就回來,回來以後,要給我帶一些北漠最流行的玩意,於是我一直等著,等來了父親戰死的噩耗……”
“明明隻是一次常規的查探,為什麼父親會身中數刀而亡,沒有人知道,帶回口訊的人說,父親是躺在血泊中咽氣的,屍首還差點沒有搶回來,差點落入敵人的手中,這些,是我偷偷躲著聽來的。”
“父親的遺物裏,我見到了一個東西,是一個血紅色的石頭,雕成了一把刀的模樣,他說過,血屠刀跟他打了賭,最後輸了,便答應他要雕個刀送給他玩玩,所以我想,父親在北漠一定見過了血屠刀,他說不定會知道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那麼,你現在能告訴我嗎?”
蕭戈的眼睛看向魏西,他找了這麼多年,沒想到自己一早便跟血屠刀見過了麵,父親的死,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是個想要弄清楚的謎,他們說父親是被馬騰的人偷襲致死的,可他不相信,父親身邊總會帶著些護衛,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偷襲?血屠刀究竟知不知道呢?
魏西走到一旁坐下來,太疼了,疼得他都有點站不住,這鬼天氣,是不是要下雨了?
蕭戈是他的兒子,魏西覺得,自己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他就說挺像的,一樣的冷靜,一樣的果斷,一樣有大將的風範。
自己這種看起來就不很合群的人,當初,為什麼他要來跟自己套近乎呢?魏西時常會這麼想,若是那人沒有走過來跟他搭訕,他可能會一直活到現在吧……
蕭戈的父親,魏西認識,他當初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山賊以後,自然而然地跟帶兵來到這裏的蕭然打了起來。
兩人居然不分勝負,這讓他們二人均是大吃一驚,於是蕭然很豪邁地讓大家都別動,他要跟魏西單挑。
那一場單挑,打了好久,最終以兩人筋疲力盡結束。
從此,蕭然沒事兒就會來找魏西切磋,魏西煩不勝煩。
“別呀,我們一個官一個匪,打一打也是正常的嘛,快快快,我骨頭都癢了。”
魏西隻能每次被動地陪打,打完了蕭然還時常帶一壇好酒來,這個魏西喜歡,兩人漸漸地能聊起來了。
蕭然和魏西的友誼特別地莫名其貌,蕭然作為駐守在北漠這裏的將軍,敢獨身一人來到魏西的山寨,不得不說他的膽子太大了,不說魏西,就是寨子裏那麼些人一擁而上,也足以將他給滅了。
可蕭然從來不擔心,因為他知道,魏西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特別地有恃無恐,讓魏西看得相當無語。
從一開始覺得別扭,到後來的習以為常,魏西慢慢習慣了有這麼一個人,時不時地會出現,跟他打一架,或者一醉方休,或者無傷大雅地打個賭,魏西終於不再是讓人生畏的獨行俠了,他寨子裏的弟兄們都挺喜聞樂見的,盡管老大的朋友是個將軍……
然而,魏西的寨子越來越大以後,遭到了別的山寨的嫉恨,但他們也打不過魏西,於是,其中的一個山寨,想到了一個陰毒的法子。
他們打不過,那就找別人來,魏西的山寨裏有不少好東西,這些應該挺有誘惑力的,這個山寨,找到了馬騰……
馬騰軍在有心人的指引下,躲過了麗朝軍隊,潛了進來,一路摸上了山寨……
這是一場慘絕人寰的災難,在馬騰人的眼裏,麗朝人的命壓根就不是命,不管對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甚至孩童,他們都能眼睛眨都不眨地用刀砍上去。
魏西殺紅了眼睛,一柄砍刀竟然有些卷了邊,全身赤紅如同修羅一樣,而他的身邊,跟他背對背抵禦的,是蕭然。
蕭然正好在山寨裏,他驚異於馬騰如何能不驚動駐軍而來到這裏,明明他一個人能夠逃脫,卻在逃出去報了信以後,又折返了回來。
“將他們放到這裏,是我的失職,我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蕭然是這麼跟魏西說的,並揮舞著手中的刀,跟他一起將殺到麵前的馬騰人擊退。
這是魏西的寨子,他不能退縮,他的身後有他需要保護的人,魏西和蕭然兩人的身邊總有血花飛濺,蕭然已經放出了信號,他們隻要堅持到援軍來就可以,可是,馬騰這次來的人實在太多,就算魏西和蕭然已經拚盡全力,麵對這麼多人,也似乎無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