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掙錢,但掙來的錢總會有地方花出去,甚至花得更多一些。每當我有錢的時候,總也就會有花錢的地方,都不想多說這些了。
外婆逝於臘月,我的16歲生日剛過。我是傷心的,但那是擋不住的。參加完葬禮之後,回到老家,天江三哥從外地打工回來了,失魂落魄,一無所有,跟討飯的一樣,原因是工頭卷款跑了,他是爬火車、逃票回來過年的。
家,有時候就是那麼重要。在你最無助、最失落、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家才是你最好的港灣,家人才是你最深的牽掛。所以,天江三哥回來了,一身髒透、餓得像幹蝦一樣回來了,因為也要過年了。
二媽找到我,讓我給天江三哥看看到底這命是怎麼回事。
我也正在外婆逝世的悲傷之中,一番推算下來,腦子裏莫名發了狂熱,對天江三哥暗改了財帛祿運。這是要付出代價的,但當時我沒想太多了。家族不能再窮下去,而我是注定了守不住財的人,為何不犧牲自我,成全天江三哥呢?
1999年開春,天江三哥準備去內蒙,但我讓他去了成都。他說那裏沒有熟人,恐怕不好。
我說,隻要你去了成都,你就一定會好的。
天江三哥信了,他去了,果然1999年底回來,已經成了一家木材壓板廠的生產線主管了。他談了個當地的女子,也就是我敏敏嫂,跟我年紀一般大,同一天的生日,隻是我是晚上生的,而是早上,隔了兩個時辰,但我們有著完全不同的命運。
當時的敏敏嫂,家裏很普通,父親是國營廠工人,母親是農民,家裏在城郊,有五間大平房。2002年的時候,國家統建征地,賠了不少錢,沒有要房子。那筆錢,讓天江三哥開起了自己的木材壓板廠,從此一飛衝天。
去年2015,經濟不景氣,但天江三哥工廠一個月毛利也能超過五百萬。今年,他說想開拓市場,給我過電話,問在哪裏選址。
我說,去西安吧!
於是,天江三哥真去西安了。
這兩天他正在那邊談廠房買地的事情,過完農曆2016的新年,正月初九破土動工。日子是我選的,到時候我想我會去西安一趟的。
在電話裏,天江三哥說了,隻要老弟你過來一趟,哥心裏就踏實了;哥知道你走遠門都坐飛機,隻要你來,哥讓你包機來,包機回。
這是天江三哥的豪氣,我心領了。到時候,還是自己買張票,從南充機場出發去西安,一個小時就到了。有時候我是個閑人,但有時候也是個忙人,我不想把時光耗在旅途之中,但人生的旅途,有太多的痛苦、寂寞和無奈在等著我們,不是嗎?
不提這些了,預祝天江三哥生意大發,回到當年吧!
2000年的7月4號,我領到了中師畢業證,準備回家等工作的分配了。這之前,和同學們、廖老師一起,喝了三天的酒了,每次都喝醉。
那個時候,我已經雙眼近視到了500度了,戴上的眼鏡。廖老師喝大了會開玩笑說我:有了眼鏡,斯文,人模狗樣。
同學們說我是黃片看多了,終於近視了。其實,不知那是我雙眼沾染了太多的陰氣所致。
連喝三天之後,我們終究是要分別了。拿到畢業證的當晚,大醉之後,我去了莫仕海的鬼店,一個人,搖晃著,走在熟悉的縣城、髒兮的大街上。自行車不騎了,三年了,也爛舊了,送收廢品的去了。
走在街上,回想在那裏的生活,往事湧心,其實心裏是不舍。
到了鬼街時,那裏安靜得嚇人。我剛想敲門,便聽到裏麵莫仕海發出一聲長長的悶叫,“歐啊”一聲,頗像他在女人身上爽透時的聲音。有幾次去找他,遇到過這種情況。
可那時,我突然感覺不對勁,有濃烈的陰氣在鬼店裏翻騰,然後是陣陣碗碟顫響的聲音,格格乒乒的,有些嚇人。
不好!出事了!
我心暗驚,酒醒一大半,猛地一腳就踹開了老木板門,直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