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軟軟的,不能動,也不想動。好像身上所有的骨頭都被抽去了,我像一灘肥肉一樣,任由一邊被烤得孜孜冒油,一邊被凍得肌肉繃緊。相比較剛才的抽搐,現在已經很好很好了。
也許,也許這溫度並不像我現在感受到的這樣極端,隻是我這樣不能動,身體便自動將這感覺平白放大了幾倍,以此來感知周圍的環境吧。
指尖和腳尖越來越疼,像有無數細小的竹篾順著我的指甲縫狠狠地插入,天啊,這種刑罰!我的身體以疼痛這種極端的方式宣告著它的回歸,我一定張大了嘴巴,我感到我的口水順著脖子流了下來,喉頭咯咯作響,我疼得想大叫,但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喊出口。墨讓緊緊箍住我四肢,又在我嘴裏塞了些什麼,將我的牙齒分開。
打暈我吧,打暈我吧,我受不了了!我感到我的肺部像個破舊的風箱一樣急促地抽動,我慌亂不已,我想大叫,但是我卻不能發聲。這是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墨讓涼涼的手指劃過我的頸子,並指一點。
一道刺痛傳來,我終於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但是我似乎沒有暈太久,失去意識好像隻是一瞬的時間,頸上便又傳來一陣刺痛,我驚醒,眼睛卻無法睜開。
唇邊有濕硬的東西磕著,形狀類似於碗的邊緣。
墨讓在喚我:“小艾,小艾,張嘴,把藥喝了。”
喝藥?喝了藥就好了吧?忙試著張開嘴巴,但似乎我的神經將我的指令徹底理解反了,我越想要張嘴,我牙關反而咬得越緊,這樣掙紮了半天,終於無奈放棄。大哥,您是把我的嘴粘住了麼?怎麼我張得這樣費力?
墨讓笑笑地:“怎的還不張嘴,你是想讓我口對口的度給你麼?”
嚇得我,再使了吃奶的力氣,還是張不開嘴,不由滿頭大汗。天啊,大哥,您嘴下留情啊,這這這可是我的初吻啊!
墨讓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的手捏住我臉頰,迫使我張開嘴巴,一個硬東西塞進來,不是舌頭,還好。緊跟著苦澀的藥汁便灌滿了我的口腔,還帶著些許細小的藥渣。一部分順著嗓子滑了下去,一部分溢出了口,順著下巴流到脖子裏,溫熱的綿癢的,忍不住想縮一縮脖子,可肌肉卻拒絕聽話,隻這樣一動,頸部的肌肉便又開始一跳一跳,帶得嗓眼深處也接連發出幹嘔的聲音,剛吞下去的那點藥汁在我喉頭逡巡,隨時準備重獲自由。
子啊,還是讓我暈過去吧。
這麼難堪。
墨讓又是在我腮邊一個不知名的穴位重重一掐,隻聽咕咚咕咚的聲音,我喉頭竟自動完成了吞咽的動作,大概有幾口藥汁吞咽不及溢了出去,灌到我脖子裏,浪費的倒不算多。
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
墨讓將我放平,最後著地時撞得我後背生疼。真是簡單粗暴。唉,男人!從小沒玩過娃娃沒扮過家家酒的,怎麼能指望他會照顧人呢?何況是金貴的墨家二少爺,不是,四少爺。四少爺低低的笑:“怎麼,對我不是一口口哺給你藥汁感到不滿?”
嘁,拜托,我有那麼花癡麼?
好吧,還真有點遺憾來著。
呸呸呸,去死,險些被他唬到了。
一陣風吹過,不過是輕柔得像棉絮一樣的微風,我的身體卻像極畏寒一樣,顫抖著,然後又痙攣了起來,肚子裏剛喝下的藥汁也被這一下下的震顫晃出了咕咚咕咚的聲響,我像個大號的皮水袋,被捏著不停搖晃。
我想吐了,我發現我暈痙攣。
想想還是算了,我嘴都張不開,要是吐了沒準會把自己噎死,這種死法好窩囊。
為了抑製我的痙攣,墨讓的四肢緊緊壓著我的,雖然我看不到,但仍能想象,他像黑色的獵豹一樣伏在我身上,威風凜凜中透著神秘的性感。而我則像瀕死的羚羊,因為失血過多而抽搐,肚皮翻白頸動脈撕裂毛發淩亂一片血汙一片狼藉。
呸呸,真是個不好的聯想。本姑娘才不會死呢,禍害遺萬年!
痙攣漸漸平息,我感覺墨讓在我左邊躺下,他將衣服蓋在我身上,我頓時像被厚厚棉被層層捂住般難受。然後他抱住我,一股清涼的氣息從他手心傳入我背部,再在我體內遊走不息。這氣息所過之處一片安寧,令我好像置身春日的融融暖陽中。既不會熱得發狂,也不會冷到抽搐,這麼神奇,這就是所謂的內功了麼?身上酸軟的感覺頓時去了小半,頭也不再那麼脹痛難忍了,隻是這一清醒,身下那汩汩流淌的鮮血感覺倒更加分明了,登時我臉又熱了幾分。
天啊,他就躺在我身邊,我卻在排卵?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沒臉見人了,真想一刀捅死自己,早死早超生,記得投胎前把孟婆湯喝幹淨點,唉唉,真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