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總是喜歡體貼溫柔的女孩。”朵嘉歎了口氣。
“我不在乎,但這次不能輸。”
朵嘉覺得她看似是因前男友的事而憤憤不平,其實是因為她父母的某些話傷了她的自尊心,她在工作上雷厲風行,經常獨自往來於幾個國家參加會議談判,回到家卻隻是個“嫁不出去”的女兒,親戚間的攻擊對象,每個完成人生使命的親友都要對她投以同情和憐憫的職業女性。
換了別人,朵嘉不至於大費周折地幫這個忙,她知道好友這些年的苦惱,兩人十分有默契,換成朵嘉,翠娥也會到處想辦法幫忙。
朵嘉找戈凜幫忙,知道他是個很能保守秘密的人,將翠娥的照片發給他,說:“她很好相處,要是冷場不用在意,她隻是緊張。翠娥情商很高,知道怎麼照顧別人的感受。”
戈凜聽了她的一番話,並未表現出驚奇或好笑,隻說:“你的朋友同意了嗎?”
“我跟她說了,”朵嘉輕輕一笑,問,“你看你有時間嗎?”
戈凜很爽快地答應了,兩人在婚禮前由朵嘉牽線見了一麵。翠娥笑得十分靦腆,說幾句便看一眼好友,戈凜很沉得住氣,無論她說什麼都很配合地點頭,朵嘉忍不住誇他說:“你們會配合默契的。”翠娥笑得臉頰緋紅,與戈凜說了當天的詳細安排,他沒有異議。
“不錯啊,他看上去蠻好說話的。”我說。
朵嘉點了點頭,說:“事情照計劃來是不錯的,但後來……”
“怎麼了?”
“那個叫小予的人,”朵嘉不屑一顧地說,“她跟戈凜是不是很熟,熟到認識他的正牌女友?”
“啊,從沒見過戈凜帶女友來,小予跟他好像比別人熟些,路易和戈凜是大學同學。”
朵嘉哦了一聲,拿過葡萄酒瓶,說:“你喝不喝?”
“不了,醉了就沒法去晚上的食堂了。”我想了想,問,“後來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窗外轟然一聲炸雷,電閃雷鳴,不見雨滴,天地玄黃,宛如末日之境。街道兩邊的樹木劇烈搖擺,店鋪前的防雨布被一陣狂風卷得飛起,低矮的屋宇上堆砌的雜物轟然落下,幾個行人嚇得彈了起來,搞清是怎麼回事後氣得大罵。
朵嘉房間裏的燈閃了好一會兒才亮起來,讓人刺眼的白光。她找了個燈泡裝上,這才好點。
“小予把這件事告訴了戈凜的女朋友,我不知道戈凜與他女朋友的情況,兩人因為這件事鬧得很不愉快。翠娥在電話上跟我說了這個事,我們都覺得很抱歉,但實在不明白小予為什麼要這麼做。”
確實令人費解,但一時也難以說清。
“會不會是小予不小心說漏嘴?”我問。
“不是,”朵嘉非常肯定地搖頭,道,“小予跟戈凜的女朋友關係很好,我聽翠娥這麼說也覺得很奇怪,小予屬於表演型人格,很喜歡對人展示一下情緒的波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幾時錯過?
我對小予了解不多,食堂聚會之外的場合,與她保持著互相點讚、分享美食圖片的朋友圈,她從不上傳她與異性的照片,如果有也都是同學或同事。
“戈凜後來改變主意了嗎?”我問。
朵嘉喝了一口葡萄酒,道:“翠娥接到自稱是戈凜女友的電話後便打給了戈凜,她沒說是因為什麼,隻說她考慮再三後覺得太麻煩別人了,說了很多抱歉的話,取消了原計劃。戈凜怎麼想不得而知,他隻說好。”
“可能他知道吧。”我說。
“你這麼認為?”
“小予與他熟,也可能不是第一次發生這類事。”
朵嘉點點頭,道:“我現在明白小桃為什麼看到她退避三舍了。”
晚上出門時,空氣裏有暴雨過後的清爽,風未停,一陣陣刮著,卷著樹葉在夜空中亂舞。側耳傾聽,嗚嗚嗚地吼著,沿街的公寓樓上紛紛關上窗戶,一條絲巾被風卷起在樹梢上。
“昨夜西風凋碧樹,後來是什麼來著?”朵嘉忽然問。
“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嗯,望不盡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