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拿著的是一個霧狀磨砂半透明瓶子,裝在內裏的沐浴露色澤炫麗而可愛,她愛不釋手地打開,聞了聞香味,說:“就是這個味道,像雨後的清溪,帶著花的清香。”
追逐天然用品的人越來越多,在享受便捷的同時,返璞歸真也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梅諾與朵嘉在這一點上很像,她們都會為了高品質的生活,而寧可放棄一些便捷。譬如這次旅行,朵嘉對住在鄉間民宿一般不太積極,被叫不上名字的蟲子隨便咬一口,皮膚過敏就能讓她哭天喊地,但自從來過桃舅娘的客棧後,她一直念念不忘,這次旅行我和她各自帶了三四瓶驅蟲噴霧。
門口響起一個沉重的落地聲,朵嘉丟下行李,滿臉驚喜地走進來,說:“哇,這個房間太漂亮了,梅諾,你一個人住,不介意我晚上來蹭睡吧?”
梅諾大笑,抱著洗浴瓶說:“隻要你不跟我搶這些瓶子就行。”
朵嘉笑了笑,倚著身後的衣櫃,說:“別動,我給你們拍一張。”梅諾與我站在黃色小花的窗簾前,擔心地說:“室內的亮度夠嗎?”
“自動補光,不用擔心。”說著,朵嘉按下了快門,閃光燈一閃。她看著照片笑得十分驚訝,道,“你們快來看,這張拍出來的效果好像你們兩個頭上戴滿花冠,黃色的花卉看起來接近金色,打開串燈再試試?”
梅諾不願意,笑著說想下樓到處走走。朵嘉收起相機,道:“你一個人住一間,晚上不怕嗎?”
我心想朵嘉大約在打聽小予,梅諾聽了出來,道:“本來是還有一個人,我跟桃舅娘說她不來了,我就一個人住了。”
朵嘉哦了一聲,小予不來,她的聲調裏透著小歡喜。
“翠娥住哪裏?”我對著朵嘉問,誰也不知道翠娥的行蹤。
“哦,她呀,”朵嘉擺弄著相機,支支吾吾起來,“可能還要等一等。”
這模棱兩可的話讓人莫名其妙,梅諾對我使了個眼色,說:“戈凜昨天來的。”
“他已經來了啊,”朵嘉驚訝了一下,“我以為他要休養。”
“是啊,桃舅娘讓他來這休養。我是聽酸檸檬說的,原來桃舅娘和戈凜的母親以前認識,難怪她能問出戈凜的醫院地址。”梅諾道。
樓下有人在叫,一看時間,正是午飯時間。朵嘉和我趕緊去房間放行李,我們這間與梅諾的房間稍有不同,她的是童話式的,這間則是田園式的。
朵嘉對小碎花圖案十分執迷,顏色越是強烈反差越使她青睞。她把好不容易留長的頭發用頭繩紮起來,收拾完後從化妝包裏拿出一根根發卡,上麵鑲嵌了小碎鑽與黃色小花,她在後腦勺偏高的位置重新用發卡固定,留出碎發在臉頰周圍。
我歎服她的梳頭技巧,我可能梳半天也是瞎折騰,要不就是歪歪扭扭轉眼就散,她熟練地繞幾下就成,蹦蹦跳跳也很少散開。
“晚上我要穿那件黑色帶黃花圖案的長裙在院子裏吃飯,長桌上鋪著白布,點很多蠟燭。”
“客棧裏通電的,晚餐肯定會點燈。”我說。
朵嘉全不理會,雙眼放光地說:“要營造出‘在森林中開派對的精靈們’的感覺,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這個廣告創意很好。”我拿上鑰匙準備關門,聽到樓下桃舅娘的聲音在熱絡地迎著剛來的人,我趕緊催著朵嘉快點,隔壁的梅諾已經下樓了。
長餐桌擺在院子裏,鋪著綴滿小碎花的桌布,酸檸檬端著飲料對我們招手,餐桌邊坐著許久不見的路易,翠娥也來了,她笑吟吟地坐在戈凜身旁,梅諾幫忙端著蔬菜盤,大桃、小桃不知為什麼在剪刀石頭布,桃舅娘笑著回過來說:“他們在爭誰去拿果酒。”我和朵嘉坐在路易的對麵,他戴著新手表,非常酷地一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觥籌交錯間,傳來遠處的瀑布聲,真的有瀑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