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蒙元統治者為了西征和經營各地,的確在交通道路的興修上不遺餘力。
蒙古帝國貫通歐亞的統治,客觀上打破了曆史上由於國家、民族而形成的東西之間的人為障礙,使相互貿易和交通得以在統一的版圖之下發展,於是,原有的絲綢之路各段在蒙元帝國驛道體係下再次暢通;一些新的驛道和路線也相繼出現或在原來的路線上進一步延伸,歐亞交通網絡迅速形成,中西交通一時空前便捷。整體而言,當時的東西交通主要有三條通道,即草原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和經中亞、西亞到地中海的綠洲絲綢之路。無論哪條通道“從大汗國到西亞一帶,隻要一道金牌,便可如履康莊大道,到處無阻,中西交通因而大開”。
除了上述草原絲綢之路外,陸上通往西亞、歐洲的路線,在今中國境內的線路與前代基本一致。從中亞西行,據李明偉的研究,同以前一樣也是三條幹道。其中,北道出阿爾泰山以北的葉密裏地區(伊犁河以北),西南經訛答剌、養吉幹,從鹹海和裏海以北到達伏爾加河畔的薩萊城。中路是經過河西地區即阿力麻裏城到達玉龍傑赤(今烏爾根奇),再向西可至薩萊城,或向西南到達帖必力思(今大不裏士)。南路是由喀什噶爾出境,分三條,一條是經八達哈傷、塔裏寒沿阿姆河諸城到達玉龍傑赤。另一條是從喀什噶爾今阿富汗北部的忽裏模子。再一條是經塔裏寒、巴裏黑以及尼沙不爾城後到達帖必力思(今大不裏士)。
蒙古地區通往中原的交通也得到大發展,其重要驛道有三條,一是由和林通往中原,路線是由和林沿汪吉河(翁金河)經沙漠、戈壁(今蒙古主戈壁省一帶),由大青山進入豐州一帶(今呼和浩特附近),再經山西、河北交界地區進人中原。耶律楚材西遊即經此道是當時官使往來和糧草進入蒙古地區的重要通道。二是“納鄰道”,即由大都西行經東勝州(內蒙古托克托縣),沿黃河西至甘肅刪丹,再到西北邊境。馬可?波羅由西方至大都即走此路。三是“帖烈幹道”,大致由大都至上都,兩都間有“孛老道”、“黑穀道”、“望雲道”、“東道”等四道相通。出上都今魚兒泊,長春真人經此道西遊,故稱此道為“魚兒泊驛路”。從魚兒泊西行至今克魯倫河上遊,再西行至鄂爾渾河上遊的和林地區。由此三道將蒙古高原地區與內地、西域緊密地聯係起來。
蒙元的驛站製度可分為“漢地郵驛”、“蒙古站赤”、“急遞鋪”三種,就設置時間來看,是隨帝國疆域的擴展而漸次設置的,故蒙古地區最早,歐亞地區次之,中原設置最晚。在歐亞地區,驛站的設立大致以各汗國的首都為中心,而各汗國首都又都處於中西交通的樞紐位置,如和林、大都、阿力麻裏、玉龍傑赤、薩萊等,都是商路所經的重鎮。因而,驛站與交通路線的結合,“於是四方往來之使,止則有館舍,頓則有供帳,饑渴則有飲食,而梯航畢達,海宇會同,元之天下,視前代所以為極盛”。大大地促進了中西商貿的發展。
蒙元驛站一般是在當時交通條件下一天左右的路程設一驛站,即30至50英裏之間設一驛站。驛站提供的交通工具因地區不同而不同,從馬車、牛車、驢車、駱鴕車、船到狗拉爬犁等工具都有。據史料記載,站赤是轉運軍事物資,兼管接待過往使者、商旅住宿的機構。馬可?波羅曾有詳細說明:“從汗八裏城(大都,即今北京市),有通往各省四通八達的道路。每條路上,也就是說每一條大路上,按照市鎮坐落的位置,每隔四十或五十英裏之間,都設有驛站,築有旅館,接待過往商旅住宿。
這些就叫做驛站或郵傳所。這些建築物宏偉壯麗,有陳設華麗的房間,掛著綢鍛的窗簾和門簾,供給達官貴人使用。即使王侯在這樣的驛館下榻,也不會有失體麵。因為需要的一切物品,都可從附近的城鎮和要塞取得,朝廷對某些驛站也有經常性的供應。”下表所載元代各省站赤分布及運輸工具數量,反映了內地各省郵驛設置與分布的大致狀況,也可以說是蒙元帝國驛站體係的一個縮影。
當然,漢地以外地區可能沒有漢地那樣密集完備,但大致是差不多的。如蒙古地區嶺北行省“北方立站帖裏幹、木憐、納憐等一百一十九處”。又如在帖裏幹、木憐、納憐三道驛置之外,又有“關北十三驛”這反映出蒙元故地交通郵驛也很發達,無疑促進了草原絲綢之路的新發展和貿易交流的興盛。在元朝疆域以外的地區,雖然沒有留下具體驛站數量的記載,但我們從一些相關記載和論述中亦可推知其相當可觀。《蒙古秘史》對窩闊台與察合台兄弟倆關於修築驛站的對話曾有記載:
斡歌歹(窩闊台)皇帝說:“我成吉思汗皇帝艱難創立國家,如今教百姓們安寧快活,休教他辛苦!”遂將和行之事,與兄弟察阿歹(察合台)處商議。……使臣往來,沿百姓處經過,事也遲了,百姓也生受,如今可教各千戶每出人馬,立定站赤。不是緊急事務,須要乘坐站馬,不許沿百姓處經過。這幾件事,因察乃孛勤合答兒對我提說:“我想也可行,查合歹兄知者!”察阿歹聽了這話,都道“是”。隻依著這般行。再說:“站赤一節,我自這裏立起,迎著你立的站,教巴禿(拔都)自那裏立起,迎著我立的站。”說將來了。
窩闊台為大汗,駐和林;察合台汗國以阿力麻裏為中心,拔都是欽察汗國首領,駐地在伏爾加河下遊的拔都薩萊城(阿斯特拉罕附近)。從察合台汗國阿力麻裏至國都和林,由拔都住地薩萊城至阿力麻裏,連接起來也就是從蒙古至中亞再至歐洲。據此可知,蒙元的驛站修築是遍及帝國各地的。
這一點在伊朗人誌費尼當時的著作中也得到證實:
他們的領土日廣,重要事件時有發生,因此了解敵人的活動變得重要起來,而且把貨物從西方運到東方,或從遠東運到西方,也是必需的。為此,他們在國土上遍設驛站,給每所驛站的費用和供應做好安排,配給驛站一定數量的人和獸,以及食物、飲料等必需品。……在成吉思汗統治後期,他造成一片和平安定的環境,實現繁榮富強,道路安全,騷亂止息。因此,凡有利可圖之地,那怕遠在西極和東鄙,商人都向那裏進發。
3.元朝時期的中西貿易與文化交流
蒙元帝國空前廣大的疆域和四通八達的驛道體係的形成,大大地便利了東西方之間的貿易文化往來。而且,與前代絲綢之路貿易須經多次中轉不同的是,在統一疆域內的往來交流,少了不少中間環節,這就大大地方便了彼此聯係。從而在元朝東西方間的經貿關係出現了一係列新變化。
首先,亞歐非間出現了經常性的直接經貿往來,這是前代所未有的新特點。由於帝國的建立和交通驛路體係的形成,使中國與歐洲南部、非洲北部地區的直接貿易往來與文化交流成為可能。於是,漢唐以來一直以中轉貿易為主的中西貿易格局被打破,而直接貿易的擴展與加強,極大地方便了彼此間的聯係與經濟文化交流。這就使在新航路開辟前的世界,第一次出現一體化的市場網路體係的曙光。為東西方進一步發展文化經濟關係奠定了良好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