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灑在密林的深處,兩抹黑影沒入密林中,直奔密林深處的青翠樓宇。
青竹樓裏,燈光火通明,隻見一抹黑影扔下另一抹黑影後,冷道:“聽雨樓的規矩,東雨護法比誰都清楚吧。”說話的正是南宮毓。
血幽靈拖著受傷的肩膀,單手抓住南宮毓的衣袍,乞求道:“太子殿下開恩,屬下並沒有對公主下毒,隻是看到有人對她下毒,屬下隻是想借刀殺人,加速公主的毒發。”
南宮毓怒吼一聲,“就算不是你下毒,可是你卻敢違抗本宮的旨意,擅自行動,你該當何罪?”
“屬下也是迫於無奈,這是樓主要屬下轉交給樓主的信函。”血幽靈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件,遞給南宮毓,接著道:“殿下看完這信,就知道屬下為何要對公主出手了。”
南宮毓接過信封,展開信件,眸光掃過信箋,嫋嫋數句,卻喜上眉梢,淺笑道:“攝政王還說什麼了?”
“樓主說,隻要殿下把公主帶回九嶷,他會放下了對殿下的執念,歸隱九嶷,從此不再來中原。”血幽靈吃力的回道。
聞聽此言,南宮毓適才那一分笑意立刻全無,攥緊了信箋,憤恨的砸向一旁的案幾上,冷道:“南雨護法,明通知姐姐,殺了傷害公主的淑媛。”
“是,幽魂馬上就去。”一抹黑影應聲後,飛出了聽雨樓,消失在了夜色裏。
南宮毓平複了心情,正色道:“東雨護法,這次顧念你是為了社稷,暫且饒過你,若有下次,提頭來見,下去療傷吧。”
“謝殿下,屬下告退。”血幽靈被兩個紅衣女子攙扶著,退出了聽雨樓正堂。
一陣夜風來襲,吹滅了整個聽雨樓的燭光,聽雨樓又恢複了一貫的寂靜寥落。
南宮毓輕度腳步來到窗前,遙望著明月,一臉惆悵,內心備受煎熬——
他的父親為了不讓他受到傷害,背負了所有的罪名,背井離鄉,為了能讓他將來能順利登上皇位,他用盡一切計謀,不惜殺了皇族所有男丁,為了他將來能統一天下,他錯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
南宮毓望著夏宮的方向,“晨曦,我要怎麼做才能還清欠他?我要怎麼做才會不傷害你?”
月色冷清,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好似再說著沒有答案的結局。
*
翌日,晨曦初照。
陌鈺服侍夏晨曦起床,昨夜夏晨曦被龍嘯天帶去鳳棲宮,與妺喜一起歇在了那裏,她一早便在鳳棲宮最好的露台調養氣息。
妺喜在一旁伺候,陌鈺說要下樓為夏晨曦準備早膳,卻見一位老尚宮帶著四位宮女,氣勢洶洶的步入鳳棲宮。
來人不由分說的要帶走陌鈺,罪名是陌鈺夥同淑媛毒害淑妃,淑媛已經畏罪自盡,要將陌鈺法辦。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奴才,誰給你們的膽子,膽敢到鳳棲宮來喧囂。”
妺喜冷笑著下樓,步入正堂,那一臉的冷冽,嚇得幾個宮女渾身顫栗,後退好幾步。
見多了主子的尚宮,上前頷首一禮道:“皇後息怒,老奴也是奉命行事,這賤蹄子膽子不小,居然敢毒害淑媛娘娘,還望皇後不要難過,老奴這就先押走這賤蹄子,稍後,老奴為皇後選幾個機靈的丫頭來服侍娘娘。”
那老尚宮說罷,就揮手示意,讓四個宮女上前拿人,完全不把妺喜這個未來帝後放在眼裏。
妺喜輕挑柳眉,一個閃身,到了老尚宮麵前,抬手就打了過去——
“啪!啪!”
妺喜出手毫不留情,兩個耳光打得那老尚宮眼冒金星,後退幾步,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妺喜疾步上前,俯身下去,揪住老尚宮的衣襟,鳳眸圓睜,勃然大怒道:“不知死活的老東西,你在和誰說話?想死,本宮立刻讓你去見閻王。”
這不是那個柔弱的江湖郎中嗎?怎麼會……
老尚宮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那個弱不禁風的皇後,驚得傻呆呆的望著妺喜。
半響,回神的老尚宮,嚇得連連磕頭道:“皇……皇後饒命,饒命呀!”
“你奉誰的命令來鳳棲宮要人?”妺喜做足了主子樣子,鬆開了老尚宮,並輕度蓮花步,在老尚宮的身邊來回走著。
“是……是玉太妃下得命令。”老尚宮結結巴巴的回道。
這時候,夏晨曦也下來了,聞聽這話,先是對妺喜這模樣有些驚訝,可她更加想知道誰這麼想殺到陌鈺?難道……
夏晨曦疾步走到妺喜身邊,鳳眸裏閃過一道凜冽,對妺喜使了一個眼色,便淡笑道:“襄王妃也在吧。”
“你怎麼知道?”老尚宮驚訝的問道,直直的看著夏晨曦假扮的貼身丫鬟。
好一個南宮芸,居然想先下手為強嗎?本想對她手下留情,可她卻非要斷了自己的生路,看來她真是活膩了。
夏晨曦咧嘴一笑,“我當然知道了,因為想除去我家皇後的人,也有她呀。”
“綠穗,給本宮更衣,擺駕孝慈宮。”妺喜故作怒氣,冷哼一聲。
夏晨曦白了那尚宮一眼,瞪著陌鈺,陌鈺立刻上前,與夏晨曦攙扶著妺喜進了寢宮。
“妺喜,我要和你換身份,你一會跟著就好。”夏晨曦說著,便開始脫衣服。
妺喜一臉擔憂,“主子,這裏畢竟是夏宮,要是你與太妃鬧起來,那帝君絕對不會幫著咱們梁國,到時候……”
“你給我閉嘴,少廢話,本宮做事,何時要你來指手畫腳了。”夏晨曦冷冷的嗬斥,
妺喜見夏晨曦柳眉緊鎖,滿臉的陰鷙之色,故作驚嚇,不再言語。
不一會,夏晨曦更衣好了,擺駕孝慈宮,行徑幾路彎彎曲曲的遊廊,穿過繁花似錦的青石小路。
當孝慈宮出現在二人眼前,後麵跟著的老尚宮立刻上前道:“皇後,老奴先去為你通傳。”
夏晨曦那裏理會她,冷哼一聲步入院內,穿過雕白牡丹玉石屏障,映入眼簾的是滿園的奇花異草,三間雕梁畫棟的正房,坐落在花園中央,正房中央的那間屋簷上掛著一個一匾,上寫著《孝慈宮》
“妺喜姑娘,怎麼親自來了。”見這假身份的妺喜,襄王妃都起身,步出正堂,上前迎接夏晨曦。
夏晨曦無視襄王妃,直接到了正殿上,“太妃都親自派人來請了,妺喜怎敢不給麵子,隻好親自前來。”
夏晨曦冷冷的話語,沒有一點柔和。不但襄王妃愣住了,連玉太妃都傻眼了,這還是前幾天那個溫順的山野丫頭嗎?
望著玉太妃驚訝的表情,夏晨曦淺笑道:“母妃無需驚訝,妺喜本就是江湖兒女,脾氣也這樣,不過偶爾需要,會表現的表裏不一,就像你屋內那個女人一般。”
襄王妃甚是聰明,聞出了火藥味,正色問道:“好一句表裏不一,不知道妺喜姑娘如此膽大妄為,所謂何事?”
“是呀,你有何事?”正殿的玉太妃連忙跟著問了一句。
夏晨曦眉頭緊蹙,這他媽的怎麼看都覺得正主才是襄王妃……而且,這襄王妃說話的語氣,好像夏桀中毒那次的玉太妃,難道她們和她一樣,偷龍轉鳳?看來有必要試探一下。
“母妃很快就知道了。”夏晨曦話落,提升內勁,像一陣風一樣,閃到了襄王妃南宮芸麵前。
夏晨曦冷哼一聲,抓住南宮芸的衣襟,邪笑道:“想找母妃給你做後盾嗎?你以為本宮是病貓嗎?”
望著夏晨曦的邪魅,玉太妃臉色鄒變,手中的絲絹攥緊,盡量控製自己失態的身體,驚呼道:“皇後,不可胡鬧。”
望著一臉泰然自若的南宮芸,夏晨曦冷冷一笑,“果然是泰山崩於眼前,也麵不改色,陰韻,多年不見了,你躲得夠深啊。”
“藏得再深,不是也被你這個聖手……不,九公主給識破了嗎?”麵前的南宮芸冷冷一笑,“哀家很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哀家不在夏宮?”
夏晨曦鬆開手,大笑道:“果然厲害,居然知道我是誰。”
“哼,你與這妺喜怎麼轉換,就如同我與這賤婢轉換一樣,她們永遠也臨摹不出我們的氣勢。”
陰韻陰森森的笑了笑,“你如今厲害了,能走到哀家的身邊,可是,你是如何知道哀家深藏何處?”
“簡單啊!因為假的陰韻最先告訴我,你不是真的玉太妃,她才是真的玉太妃,要我找梁王幫她恢複真身,當然這事我不太在意,本想殺了玉太妃,就算了解了,可不想出了狀況,也是因為你迫切想殺我,讓我知道了真的你深藏何處。”
夏晨曦說完,陰韻點點頭,笑道:“就算你知道,你敢殺我這個戰神的王妃嗎?你可不要忘記了,夏氏皇族,沒有白家就等於廢物。”
“殺你?!我說過要殺你嗎?”夏晨曦冷冷一笑,“殺人是最愚蠢的辦法,我要你看著,本宮如何君臨天下,做你做不到的事。”
“就憑你?!一個帝姬,君臨天下?!”陰韻看了看夏晨曦,上下打量一番,仰頭大笑,“連活下去都得靠著梁王,竟敢口出狂言,看來你在梁國這些年一點都沒學乖啊。”
“哈哈……”夏晨曦也大笑了起來,笑得陰韻不知所措。
半響,陰韻冷道:“你笑什麼?”
夏晨曦挑眉,冷冷一哼,“本宮笑你從橫後宮多年,竟然蠢不可及。”
“說明白點。”
“煞筆!”夏晨曦挑眉罵後,不客氣的冷道,“既然本宮連活下去都要靠梁王,那殺你這點小要求,我想梁王肯定會答應的,你說是你能保住性命了?還是夏桀能保住江山?”
“你?!”陰韻驚得膛目結舌,這臭丫頭何時如此聰慧了?!
忽然,一道冰寒的銀光,快如閃電,直逼夏晨曦……
夏晨曦一個閃身,冷喝一聲,“什麼人?”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夏晨曦一招幽蘭含羞,對準那些銀光,便接下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幾隻飛鏢,那飛鏢上還淬上了劇毒。
夏晨曦回神,卻發現陰韻不知所蹤,而且那個假玉太妃的嘴角,慢慢的益處了鮮血。
夏晨曦疾步上前,伸手到的頸脖,發現亦然沒有了生氣,夏晨曦眸光落在了手中的暗器上。
本想敲山震虎,可沒想到這隻老虎如此厲害,武功居然如此高深,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看來要殺陰韻也不是容易的事。
夏晨曦柳眉緊鎖,一臉陰霾,陷入了冥思苦想,忽然冷不丁喊道:“陌鈺,你陪妺喜去拿一壺酒來。”
“是。”陌鈺明白夏晨曦想要支走他們,便立刻應聲,與妺喜一起退了出去。
見二人離去,夏晨曦附身下去,仔細觀察了假玉太妃的屍體。
須臾,夏晨曦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抬手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在假玉太妃的身邊,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的錦囊,從裏麵取出一粒紅色藥丸含在嘴裏後,收拾好了錦囊,抬手取下左耳畔的翡翠耳墜,放在右手上,驅動內徑,隻見那綠色的翡翠耳墜,瞬間化為粉末。
夏晨曦手傾斜,將綠色的粉末撒在鮮血上。隻聞得一陣幽香,飄滿整個孝慈宮,凡是在孝慈宮的宮女與太監紛紛倒地倒地。
隻見那陣幽香縈繞在假玉太妃的身旁。不到一刻,一隻綠色的小蟲,慢慢假玉太妃的身上爬出……
夏晨曦咧嘴一笑,“想逃過我的眼睛,你還嫩了點。”
突然,夏晨曦耳畔微微一動,聞聽的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夏晨曦猛地一抬手,適才被她接下的飛鏢立刻出手,“嗖”的一聲,飛向院內巨大的鬆樹上。
隻聽得一身慘叫,那巨鬆上飛出了一個身影,幾個起落,欲要消失在夏晨曦的眼前,夏晨曦本想追趕,可她現在受傷,去了也不是白去,而且那邊還有兩個死人,她得去看看。
“陌鈺,擺駕雨花閣。”
來到雨花閣,夏晨曦止步,抬頭望著那牌匾,所謂風雨同舟,有花共賞。難怪她最先倒黴,都是夏桀的寵愛惹的禍。
夏晨曦搖搖頭,悠然舉步走了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