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2)

回了將軍府,薑凝醉前腳剛剛進了殿,立馬看見管家聞聲迎來。

“太子妃回來了?”

薑凝醉聞言,點頭算作應答,她越過管家一徑往大堂裏走,問道:“母親呢?”

管家道:“回太子妃的話,夫人正在房裏誦經念佛。”

“是麼?”薑凝醉微微頓住了腳,她回頭看著管家正欲跟隨上來的動作,製止道:“我有事想單獨與母親談,你們都不必跟來。”

聽聞薑凝醉的話,管家依言點了點頭,默默地領著一眾下人退去。

甄氏的臥房空闊寬敞,空氣中漂浮著隱隱的檀香氣味,薑凝醉卻不喜這股香氣,她總覺得這股氣息透著陳敗守舊的味道。

來到將軍府的這些時日,薑凝醉也大概摸清了一些甄氏的喜好,丈夫常年征戰沙場,疼愛的女兒深居宮闈,她身為一個婦人,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青燈古佛相伴,為親人們誦經祈福。薑凝醉輕聲推門而入,看見甄氏跪在殿堂正中的供桌前,撚珠輕誦。

不想出聲打擾,薑凝醉默默站在甄氏的身後,她抬頭望著供桌上的神像出神,那枚佛像金身莊嚴,雙手合十,麵容慈悲安詳。

他貴為九天之上的神明,掌管著人世間的一切苦樂興衰,眾人虔誠地信仰他,膜拜他,相信他坐看蒼生,悲天憫人,定能救芸芸眾生脫離苦海。可惜他誰也救不了,這個世界上仍舊有數不清的饑荒戰亂,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悲傷離別在上演。

枯燥的木魚聲回蕩在偌大的房間裏,甄氏不知何時放下了手裏的木杵,微微側頭轉向薑凝醉的方向,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想打擾母親。”

甄氏起身,走到薑凝醉的身前,她慈藹的笑了笑,伸手按在薑凝醉的胸口,道:“可是你的心事重重,連我都聽見了。”

攙扶著甄氏坐下,薑凝醉不懂得拐彎抹角,所以坦言道:“我確有一事想問母親。”

甄氏坐定,問道:“何事?”

薑凝醉也退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微垂著眼,兀自思索了片刻,才抬起來望著甄氏,道:“我想知道,母親昨夜特地支開我,是否是為了跟長公主談姐姐的事?”

輕撚佛珠的手微微一頓,甄氏詫異地抬頭看著薑凝醉,不覺蹙了蹙眉。時間一點一點滑過,甄氏沉默著掙紮了許久,最終作罷道:“為何有此一問?”

“母親無需再瞞我,”薑凝醉微微笑道:“長公主與姐姐之間的事,我都知曉了。”

甄氏最初神色一片訝然,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疑惑不解地道:“這件事連太子都尚且不知曉,你又是從何而知的?”

“母親記不記得,我曾問過你關於那枚金鳳簪的事?”薑凝醉說著,從自己的發間抽出那枚簪子,放到了甄氏的麵前。“當年姐姐口中的那個蠻子,說的正是長公主,而那枚簪子,如今就在長公主的手裏。”

伸手輕撫著那枚金簪,甄氏點了點頭,了然道:“原來如此。”

見甄氏沒有否認,薑凝醉神色微微一凝,道:“所以,母親如今是否願意告訴我,昨夜與長公主究竟說了些什麼?”

默然收回了手,甄氏緩了緩自己沉溺在回憶裏的思緒,輕聲道:“不過是給了長公主一個遲到了四年多的答案罷了。”

薑凝醉道:“答案?”

“嗯。”甄氏應道:“我隻是告訴長公主,當年你姐姐死後,我究竟把她葬在了哪裏。”

“什麼?”薑凝醉聲音微沉,她的眉驟然蹙緊,心裏猛地一墜。“姐姐已死了四年有餘,難道這些年,長公主都不曾知曉姐姐葬在哪裏?”

甄氏不答,但是眉眼裏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薑凝醉的心裏覺不出個滋味來,她隻單單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怨怪過長公主很長一段時間,即使如今隨著時間早已慢慢淡去,但是當初的那種痛意我至今曆曆在目。”甄氏說到最後,每一個字都帶著發顫的恨意,眼圈漸漸泛了紅。“的確,作為顏國的子民,長公主當年力挽狂瀾,保住了大顏,我應當同這大顏的萬千子民一樣感激她,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親手毀了我的女兒,我卻無法不去恨她。疏影是我的女兒,是我與你父親的驕傲,她自小天資聰穎,處事穩重識體,從沒讓我與你父親操過心。可是自從回到京城,一切都變了,她的這些變化是因為什麼,我這個做母親的又怎會不知?女兒家心裏藏了人,自然就不一樣了,而這個人究竟是誰,你父親雖然不肯與我言及,但是我依舊能夠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