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龐瞳孔微縮,同時屏住了呼吸。牛排上的煎蛋底下還在一個勁地冒泡泡,郝龐覺得,此刻他的內心就跟這枚煎蛋一樣,一麵已經被煎得焦黃,另一麵卻還要維持著表麵的光鮮和矜持。

“如果不方便,”郝龐勉強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其實也沒有必要……”

“方便,有必要。”杜承淮目光如炬,那雙眼睛讓郝龐有一種對方早已看透一切的感覺。

郝龐一時語塞。

“邊吃邊說。”杜承淮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割牛排。

“哦……”郝龐拿著叉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牛排,暗道這個情侶套餐還真是沒什麼花樣,牛排做成心形,反而少了很多用料,果然是無奸不商!老板肯定是個單身狗,不然不會這麼騙情侶的錢!

他這麼想,也隻是為了平緩內心的波動罷了。

“我家是軍政世家,從小我就在軍隊長大,我爸媽都希望我能跟隨父輩的腳步,成為一名軍功卓著的軍官。”杜承淮的聲音低沉如同吉他的低音弦,明明厚重如山嶽,卻偏偏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小清新,好聽又具有磁性。

郝龐非常喜歡杜承淮的聲音,而且經常不自覺就沉迷其中。隻是杜承淮一向話少,郝龐能享受到這樣的聽覺盛宴的機會也少。

杜承淮繼續道:“可我更喜歡做醫生,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所以我跟我爸做了個約定。”

杜承淮的誌向是做醫生,郝龐老早就知道,但是上輩子承淮並沒有跟他提起這個約定,所以他現在非常急切地問道:“什麼約定?”

“我拿到澳門戶口,他就不再強迫我進軍隊,走仕途。”

對於杜承淮這樣的出身,進入軍隊就相當於踏入仕途,隻要他不犯大錯誤,退役之後自然能飛黃騰達。再加上杜承淮的能力,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越是這樣,郝龐越是奇怪,“澳門戶口就那麼重要?”竟然重要到,能和兒子的未來相提並論?

杜承淮動作頓了頓,肯定道:“重要。一是有一個澳門戶口,或者說是意願成為澳門居民的兒子,對他在駐澳門辦事處的工作有很大幫助。二來,澳門□□行業發達,背後的關係網錯綜複雜,我爸又打算主要插手□□業,這樣就很容易得罪人。但有個澳門戶口的兒子,相當於把軟肋呈獻在澳門特區政.府麵前,得到政.府的幫助,他在開展行動的時候也能放開手腳去做。“

郝龐知道,在零四年之前,澳門戶口是可以通過在澳門投資一百萬以上來獲得的。承淮父親是高官,又是即將進駐駐澳門辦事處的首長,特區政.府在戶籍變更上開個後門也無可厚非。隻是沒想到,承淮聽上去是去讀書,可實際上,卻是在為父親充當人質,這種說法聽上去可不太妙。

郝龐正苦大仇深地腦補呢,杜承淮突然抽走他那份牛排,然後把自己的推到郝龐麵前,“吃吧。”

郝龐低頭一看,杜承淮已然把牛排分解成適宜入口的小塊。他正想拒絕,就看到杜承淮已經就著郝龐戳成蜂窩的牛排吃了起來,那畫麵莫名有些喜感。

“謝謝……”郝龐叉起一塊牛排咀嚼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總覺得這份牛排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牛排。

郝龐吃得很快,沒一會兒就把一盤牛排消滅掉了。他摸了摸肚子,沒吃飽。想到承淮消耗了那麼多體力,便招呼先前那個服務員又來了一趟,點了幾個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