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肉體活著並沒有用。
靈魂呢?
“憐鏡先生,你說要做給我的人偶呢!”楊棋嘟起嘴,搖著憐鏡先生的手撒嬌。
憐鏡先生淡淡一笑,“雕琢一位美人,自是要細致耐心。有瑕疵的作品,憐鏡可拿不出手。”
楊棋現在完全是憐鏡先生說什麼她就信什麼,話沒聽完就點頭,“我知道,憐鏡先生的人偶各個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多花費些時日也是正常的。”
“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
憐鏡先生微微偏過臉,精致的側顏直接把楊棋給看傻了。
“隻……隻要先生……先生高興……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憐鏡先生溫柔笑開,伸出手去,隔著細微的距離,虛虛描繪楊棋的臉頰,“能夠製作這樣美麗的人偶,我已經很高興了。”
楊棋捂著胸口低下頭,連脖子都紅了。
殊若凝眉。
他沒有碰觸她。
潔癖?
可是他卻不止一次碰觸贏七落的身體。
理由?
殊若走上前去,楊棋一抬頭,表情瞬間就變了!
“你來做什麼?!”
嬌羞少女立刻變成母夜叉。
殊若看向憐鏡先生,似笑非笑道,“善解人意的姑娘?”
楊棋一愣,瞄了憐鏡先生一眼,臉色不似剛才那般凶狠,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為什麼我和憐鏡先生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會出現?”
這姑娘是公主病還是被害妄想症?
“雖說山莊很大,但畢竟同處一地,會相逢也是無可避免。而且,你一直與憐鏡先生在一起,縱然我想等到憐鏡先生一個人時出現,也不成啊。”
楊棋被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隻得看向憐鏡先生,向他求救。
卻見憐鏡先生上前一步靠近殊若,執起了她的手,“你若想與我單獨相處,憐鏡自是求之不得。”
楊棋猛然瞪大眼!
“憐鏡先生!你怎麼!”
殊若冷冷回視,“等你願意與我說實話,我再考慮要不要深入虎穴。”
憐鏡先生垂眸低笑,“七落姑娘,聽說你自出生起便與世隔絕,至今二十多年。但是……我看,似乎你很是通宵人情……心思很重啊。”
殊若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身體又不受控製,反而向他更靠近了些,“再重,也重不過憐鏡先生。蟄伏那麼多年,做了那麼多準備,若到時候失敗了……”
時間靜止。
空間凝固。
天地變色。
憐鏡先生逼近殊若,淡然如水的瞳眸變得幽深如潭,“不會失敗的。她一定會回到我身邊。不然,你、他們、整個世界……”
都陪她一同毀滅吧。
“殉葬……隻要你一個人就夠了。”殊若嘴角微揚,眉眼譏誚。
憐鏡先生斂眸沉思了片刻,“說的對。我不該把這個汙濁的世界帶給她。”
……沒救了。
違和感再次來臨。
殊若心裏突然就浮現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最糟糕的情況。
世界毀滅?
她都見證過無數次了,根本不會為此有絲毫動搖。
“楊姑娘,你去過憐鏡先生的房間麼?”
殊若話鋒一轉,輕飄飄的吐出這句話。
楊棋的反應自然是暴跳如雷!
“難道你去過?!”
殊若緩緩撫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裏……有些東西,你一定會非常感興趣的。”
楊棋睜大眼看著憐鏡先生,臉上的期待之情不言而喻。
憐鏡先生沒有任何惱意,還在優雅微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七落姑娘別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憐鏡的房間……隻有憐鏡的妻子可以入內。”
殊若展顏一笑,“是麼。”
那麼,他這是默認了,那個人的屍體,就在他房內。
進不去。
這是必然的。
但是她一定能進去。
由憐鏡先生親自帶進去。
為了複活那個人,贏七落是必不可少的,對麼?
某一天,殊若見到了落單的楊棋。
這就有意思了。
楊棋同樣發現了殊若,辯解的話立刻脫口而出,“你別誤會,憐鏡先生正在忙,我是不想打擾他才出來的。”
殊若像是理解的點了點頭。
是,她是主動出來,而不是被趕出來的。
要說楊棋能有那種體貼人的想法,殊若是絕不會信的,她怕是巴不得吃飯洗澡睡覺都纏在憐鏡先生身上。
殊若唯一好奇的就是,憐鏡先生打算怎麼處理楊棋?
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憐鏡先生在忙什麼?忙著做你的人偶?”殊若隻是隨口那麼一說。
不過楊棋似乎是這樣想的,所以她並沒有什麼抱怨不滿的情緒,“我覺得就是這樣。在憐鏡先生身邊的話,他定然會分神的。我能理解的,我當然會理解他。”
得到了自我滿足,連對殊若的態度都有了三分好轉。
實在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想……你還是認清楚現實再說吧。”殊若撚了撚袖口,輕輕一笑。
“你什麼意思?!”楊棋頓時又炸了!
“回頭。”殊若輕輕甩袖。
楊棋騰地轉身!
不遠處的走廊裏,憐鏡先生牽著一個女子的手走過來。
那個女子,赫然就是林清婉。
“憐鏡先生身邊女子無數,你們並非不知道。為何還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前赴後繼……圖什麼呢。”
甚至到最後,你們不過是另一個女人的犧牲品,生死都不由自己。
何必呢?
楊棋哪裏還聽得進殊若的話,立馬殺氣騰騰的衝上前去,迎頭就想給林清婉一巴掌。
手在半空被定住了。
憐鏡先生眸色冷淡,“楊姑娘,憐鏡一直當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如今看來……你竟是這般模樣,實在是叫憐鏡失望。”
楊棋頓時慌了神,“不!不!憐鏡先生!我知錯了!我再也不動手了!我不嫉妒她們了!我隻想留在憐鏡先生身邊!求憐鏡先生別討厭我!”
憐鏡先生沒有回答,而是牽著林清婉的手從她身邊走過。
“憐鏡先生!我會聽話的!我真的會聽話的!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我都好!我願意為了你改變自己!”
楊棋被定身,隻能通過話語來挽留男人。
殊若掃了楊棋一眼,又看向林清婉。
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看林清婉滿臉嬌羞幸福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兩人已經私定終身了一般。
說實話,就算憐鏡先生真的找個女人拜堂成親,殊若也覺得新娘絕對活不過新婚之夜。
所以他和任何一個女人走在一起,甚至有親密行為,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以這個村子的情況看來,原因就是,憐鏡先生一個人都不會放過。
隻要是女人,他都會引誘。
而男人……就交給花憐了。
花憐說對不起憐鏡先生,所以她一直心懷愧疚,一直想要補償。
縱然討厭憐鏡先生心愛的人,也不會違抗他的意願。
可是,花憐對憐鏡先生情根深種,又怎麼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殊若目送憐鏡先生和林清婉相攜離去的背影。
她想,該找個時間,再和林清婉聊一聊了。
夜間,飯後。
林清婉很自覺替花憐收拾碗筷,殊若就在一旁靜靜的觀察她。
林清婉師姐的情況她沒有發言權,因為不知道所謂二十年前的師姐到底是什麼樣。
但是看林清婉此刻的模樣,真的和第一次見麵時沒有任何區別。
林清婉將整理好的碗筷遞給花憐,一轉頭就和殊若的視線對上,她不由疑惑的眨眼。
殊若笑了笑,走到她麵前,“我們出去走走。”
林清婉點頭,“好。”
夜晚的景色很美,天上的星星很耀眼。
月光清冷,一如月下之人。
殊若撫過長袖,“憐鏡先生與你說了什麼?”
林清婉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笑,“他能與我說什麼,就是告訴我,他與那個人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的。他說,在我用情不深之前,還是離開為妙。”
殊若沒有回應。
因為這句話,百分百是假的。
憐鏡先生不會放任何一個人走。
“我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個人明明不愛他,他卻可以這樣用心的等待著。哪怕付出所有,沒有任何回報,他也絲毫不介意。然後我就覺得,自己很渺小。我的感情與他相比……更是令人慚愧。”林清婉似自嘲般笑了。
殊若垂眸。
不,憐鏡先生絕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而之所以他現在還能保持這樣的平常心。
原因很簡單。
第一,憐鏡先生認為一定能救活那個人。
第二,那個人雖然不愛他,可是如憐鏡先生所說,她眼裏……什麼都容不下。
若是,那個人愛上了別人,憐鏡先生還會像現在這般冷靜麼?
他會不會,想要創造一個伊甸園送給那個人。
……伊甸園?
“所以,你想要留下來,像你師姐那樣默默守護他,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林清婉微微一笑,“沒辦法,誰叫我真的愛他呢?在用情不深之前還能抽身。可如今……我怕是一刻都離不開他了。”
說真的,這種洗腦的技能,殊若也隻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所謂洗腦,就是洗到沒有腦為止?
“憐鏡先生現在不屬於任何人,所以你們沒有爭奪的必要。若是有一天,他獨屬於一個人,你們當真可以真心實意的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