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 / 3)

副會長把唯一的椅子給了他,他忙擺擺手說:“那個,您坐吧,我站著就可以。”

副會長微微一笑:“你坐吧,我很快就走。”

這是什麼意思?

羅建還是沒有坐,就這樣站在距離副會長有四步的地方,整個人僵硬的像個石雕。

看他緊張的樣子,副會長笑了笑:“你很聰明。我不是指科研方麵。”

羅建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兒。

副會長的手輕輕滑過桌麵,他看了看指腹,上麵沒有沾染到一點灰塵,他還是照例吹了吹,隨口道:“我們的調查員回到過去隻有九十分鍾。”他頓了頓,開口道,“我也可以說,他們足足有九十分鍾。每件事都有兩麵『性』,可好可壞。你覺得呢?”

羅建的腦子裏已經都是漿糊了,又因為沒戴眼鏡的關係,看不清副會長臉上的表情。這一點,也不知道是好事壞。

沒有得到羅建的回答,副會長又說:“潘部長一直在遞交申請報告,想讓你通過中級研究師的考核,對你來說,他是個很不錯的上司。”

羅建『舔』了『舔』嘴唇,仍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副會長低頭,看了看腕表,說:“現在是九點十分,十點整我會讓人事部發一條人事變動通知給所有人。罷免潘恒洗研究部部長職務,任命羅建為新的研究部部長。”

羅建聞言倏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前方模模糊糊的副會長:“為什麼啊?您,您不能,不能這麼做。”

副會長坦然地說:“我能。”

“但是,您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他太看重你了。”副會長如是說,“他看重你的程度遠遠超過你已知的程度,所以我想,你一定有什麼我沒有發現的優點,我想給你一次機會。”

“我不需要。”羅建忙不迭地拒絕所謂的機會,“我不想做什麼部長,我什麼都不想要,我現在這樣就很好很滿足。

副會長點點頭,貌似欣慰地說:“如果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想得這麼簡單,該多好啊。”

顯然,副會長說出的話並不真的是他心中所想。

羅建急的滿頭是汗,可是膽怯的不敢上前一步。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他跟一個手握大權的人談條件,能有幾分勝算?羅建不願去想,但擺在他麵前的事實『逼』迫他必須去想!

——副會長為什麼把自己帶到這裏來說這樣一番話?如果他真的要撤掉潘部長的職務,真的把自己送上等同於祭台的職位,那麼他大可以直接那麼做,沒必要找自己談什麼。但是,他找到自己了,並且選擇了這樣一個談話地點。這是不是表示,自己還有機會?

要試著爭取機會,爭取跟他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機會。

想到這裏,羅建鼓起勇氣,問道:“副會長,您覺得我取代了潘部長就對總部有好處嗎?”

副會長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說:“勇氣可嘉,但是你沒有抓住問題的重點。”

羅建不敢說話了,因為他的反擊一點效果都沒有。

副會長似乎很滿意羅建的反應,又說道:“我給你機會,但是你似乎並不想要。”

“不是的!”羅建下意識地開口,隨即便後悔了。他泄『露』了內心的恐懼和緊張,無疑是給副會長一個信號——我慫了,任你捏圓搓扁。

可是,副會長並沒有因為他的自『亂』陣腳而覺得開心,反而臉『色』陰沉了下來,問道:“羅建,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解開趙煒手機芯片裏的代碼嗎?”

羅建後退了一步,沒有吭聲,也沒有點頭或者是搖頭。

“趙煒的跳躍器從失蹤之後就一直檢測不到具體位置,那個跳躍器進行了數次跳躍,我們卻一次都沒有檢測到,這不正常。問誰,誰都跟我搖頭,這也不正常。於是,我調查了所有趙煒經手的案件,從1997年到2013年所有的。我發現,他從2009年開始就單獨辦案,他的搭檔因為不滿他的獨斷獨行申請跟其他人組隊。2011年他隻辦了一個案件,是在十月。但是溫煦卻在2011年6月30日遇到了趙煒,地點是南家村,那一次趙煒是跳躍到2011年的。奇怪的是,我在趙煒那個跳躍器記錄上找不到這個時間點。就是說,2011年6月30日趙煒跳躍時間,我們根本沒有檢測到。”

於是,問題來了。趙煒的死亡時間是2011年10月25日,所有人都認為,趙煒死後跳躍器被人拿走,那夥人對跳躍器做了什麼手腳,導致總部無法檢測到跳躍器的行蹤。但是,溫煦在2011年6月30日遇到了同樣跳躍時間的趙煒,這不就是打了所有人的臉嗎!

“所有人”中,副會長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被這一巴掌扇的最恨的就是他,可從溫煦被時間軸丟到2011年6月30日那次算起,到現在也過了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大可以堂而皇之地調查每個他認為可疑的人,也可以讓某些人悄無聲息的消失,可是他卻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也沒有大張旗鼓去調查這件事,直到,花鑫和溫煦離開總部,他才一個人在夜裏找到羅建“說道說道”。

副會長朝著羅建慢慢走動起來。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近,羅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在這個不足八十平米的房間裏,副會長很快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站在羅建的麵前,伸出手,從羅建的上衣口袋裏取出眼鏡……

羅建又咽了咽唾沫,但是口腔裏幹巴巴的,他隻覺得喉嚨更加幹渴。焦躁與恐懼讓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副會長。

副會長說:“我想來想去,覺得在跳躍器上動手腳的應該是自己人。不是跟趙煒關係密切的你,就是處心積慮的潘部長。”說到這裏,副會長居然輕鬆地笑了,“羅建,我不可能讓兩個危險因子在我身邊蔓延滋長,你們倆我總要除掉一個。”

“除掉“是一個相當有威脅『性』的詞,隻有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人才能如此輕鬆地說出這個詞。而對羅建來說,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有著另外也一層意思。

副會長能把他帶到這裏說明一切,顯然是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了。試圖改變什麼事不可能的,況且他也沒那個能力。但是,讓他感到不解的是,副會長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話。

他完全可以讓自己消失的毫無痕跡。他可以這麼做,且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

羅建無法控製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地問:“您不需要證據,是嗎?”

副會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麼是我?”

副會長的眼神飄向了房門,很快就轉了回來,言道:“你年輕,經驗不足又容易動搖。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很好把握的對象。”

潘部長則不同了嗎?羅建暗暗想著。

似乎沒什麼餘地了。羅建緊緊閉上了眼睛,從胸口裏擠出一股壓抑著的濁氣,下一秒,他覺得好過了很多。可能是心理問題吧。當你想要說出一個隱瞞已久的秘密時,你會覺得無比輕鬆,哪怕後果是嚴重的。

羅建重新張開眼睛,猛地後退一步,舉起了雙手做出“我坦白”的架勢出來,他說:“我是做的,跟潘部長無關。是我修改了趙煒跳躍器上的設置參數,所以……”

“所以什麼?”副會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沒有半分急切或者是驚訝的模樣。

羅建『舔』了『舔』嘴唇,決定說完下半段話,畢竟他已經承認了,再遮遮掩掩幾件事真的找死。

“副會長,我,我沒有任何目的。呃……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趙煒有兩個跳躍器。”

“我記得,另一個跳躍器是他第一任搭檔的,那個人殉職後作為紀念品,趙煒留下了對方的跳躍器。但是那個跳躍器已經被我們抽走了能量,它無法使用。”

羅建聽到這裏,很痛苦地指了指自己。

副會長挑挑眉:“你重新給那個跳躍器輸入了能量?”

“確切地說,我把兩個跳躍器的核芯換了。”

這時候,副會長的臉『色』陰沉的讓人不寒而栗。

羅建趕忙解釋:“您別誤會,聽我說。2010年末他不是辦了一起殺人未遂的案子嘛,那次行動中他自己的跳躍器壞了,讓我給檢查檢查,如果問題不大我直接就給他修了。但是我發現那個跳躍器壞的很徹底,我跟他解釋,說跳躍器的核芯損壞,根本沒法修,讓他再申請一個。但是,趙煒把另外一個,就是您說得他搭檔留下的跳躍器拿給我,說裏麵的核芯是完好的,我隻要換到他的跳躍器裏就可以。”

沒等他說完,副會長便沉聲斥道:“你不知道那個跳躍器是被抹掉參數了嗎?這種跳躍器是不允許被更換的。”

“我知道,但是他很堅持!他……”羅建的神情有些沮喪,有些懊惱,“他是我的恩人,沒有他,我恐怕……”

“所以,你那個愚蠢的腦袋就答應了他的請求?”副會長冷聲問道。

羅建開始胡『亂』抓著自己的頭發,說道:“我把裏麵的參數重新設定了,按照趙煒自己的那個跳躍器設定的,然後輸入能量。我以為,不會有問題的。”

副會長聞言輕輕地笑了一聲:“所以,當你聽說趙煒的跳躍器丟失後檢測不到位置,就很抵觸我了。你知道嗎?在我辦公室那次,花鑫讓你找到溫煦的下落,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你非常非常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羅建低下了頭,不敢吭聲。

副會長一臉的看著熊孩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的表情,問道:“說說吧,都有誰知道這件事。”

羅建怯怯地說:“我沒跟任何人說過。”

“你自己沒有留備份嗎?”

“留了。當時我把修改過的原參數和新參數記錄下來了,存在我的個人筆記本裏。”

“筆記本呢?”副會長追問道。

羅建苦著臉,說:“那次車禍之後,我就找不到那個筆記本了。”看到副會長的臉『色』又變得可怕,忙補充,“筆記本我有設置密碼的,您也知道,番茄密碼隻有我才能打開。”

所以,理論上筆記本即便是丟失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不,副會長不會這麼想的。

副會長沉沉地歎息了一聲,說:“羅建,你的擦邊球打得太多了,按照總部的規定,你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

羅建臉『色』慘白,茫然地搖搖頭。

“就你做的這幾件事,足夠被□□二十年。”

羅建腿一軟,差點癱坐下去。

副會長皺著眉頭,半點去扶一把的意思都沒有。他隻是看了眼腕表,隨後說:“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一,把所有問題交代清楚,跟這些事沾邊兒的人都要受到嚴格審查,潘部長降職,你老老實實去‘天河’蹲二十年;二,一切都不會改變,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羅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做出來選擇:“我,我選第二條路!”

他的選擇似乎已經在副會長的預料之中,定定地看了羅建一眼,副會長親手把眼鏡給他戴好,沉聲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