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聽方吟雪如此一問,不但沒有嗔怪她的無禮,反而笑吟吟的回道:“我能穿梭時空,全得益於主人。”
孔喃聞言連連擺手道:“你自己命裏該有此能,我隻不過是被選作了啟發你潛能之人,要說得益於誰,那也是得益於你自己,不能算得益於我啊。”說完嗬嗬淺笑。
“怎麼回事兒?”方吟雪撓著腦袋問道。
“這件事兒得從袁媛的經曆說起,不過個中情由旁人無從解說,我看還是由袁媛告訴你吧。”孔喃又向袁媛說道,“你願不願意講講呢?”
袁媛知道孔喃是怕自己還沒有解開那個心結,故而才小心問了自己一句願不願意。其實,這有什麼呢?那些事情早已成為了過去,既然都已成為了過去,為什麼自己心還要念念不忘呢?世上有太多事情,傷心也好,愉悅也罷,都已如東流之水一去不複返,一介凡人何必念念難以忘懷?很多人回憶起自己的往事,都懷有一種巨大的留戀感。可惜,無論往昔如何令你興奮,如何令你痛苦,你都回不去了。你應該明白,如今你在回憶裏所感受到的,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幻。你更應該明白,想在的你已經真正的長大了,真正的成熟了,而成熟的人是不應該再耽溺於過去的是是非非裏的,成熟的人應該讓過去成為過去。現在的袁媛經曆這麼些年的歲月砥礪,早已成長為一個可以笑著談自己過去的事情的人了。
“主人,這當然可以!”袁媛波瀾不驚的說道。
然後袁媛開始講她的故事。
袁媛本是南陽人,因年幼體弱,被家人送往葛國沙隨家養病。時任沙隨家家主的人是淩緲,別看她是一位年過半百的女子,可其智慧卓絕,醫術超群。袁媛有幸拜沙隨家家主淩緲為師,在淩緲的悉心照料之下病體大為好轉。病情稍安,袁媛便跟著淩緲學那合縱連橫,奇謀詭計之道。袁媛自幼聰慧,又加勤奮好學,不幾年便已學有所成,江湖聲名僅次其同門師兄,也是她現在的主人孔喃。然而,芳華之年,通天之才,且亦有仙子之貌,如何沒有情事羈絆?袁媛的愛情是從一次邂逅開始的。
那一年,梨花盛開的三月,淩緲帶著三位女徒去葛國城外的一片梨園中賞景。那天下午,袁媛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的陽光柔和明媚,那天下午的風溫潤纏綿,那天下午的梨花也比平常白了許多。就在那天下午,她遇到了他。見他時,她一襲白衣,端著一個果盤站在園中盛開著最鮮豔的梨花的枝丫下,微笑著看天空的雲。而他正在專心致誌的擺弄著精致的果盤和可口的小菜。那股認真和專注,她分明覺得就是一種自己心底最渴望的東西。然後那種叫做、愛的植物開始在她心裏播下種子,紮根、發芽、生長。
他是負責她們這次春遊的三餐的廚師。這次春遊所有的用餐都是師父請坐落於沙隨家附近的一家名叫“宜佳怡”的餐館包辦的。“宜佳怡”是沙隨家裏的子弟經常去逛的一家餐館。袁媛也常常和師兄妹一起去,但因為他一直都在後廚忙活,所以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今天,恰好師父命她前來催問果盤好了沒。她來到這裏,看著忙碌的他笑問道:“請問果盤好了沒?”
他抬起頭,抹了一把額前的汗水,一笑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道:“就快好了,如果急的話,你先把這做好的一盤端過去吧。”
那一笑,春風化雨。那一刻,她感覺到身體裏最柔軟的部分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擊中。她忘了去接他遞過來的果盤。他看著發愣的她又笑了,那笑容如一朵綻開在水上的蓮花。他叫了她一下,她尷尬地接過果盤,往回走,走到那支開得最盛的梨花樹下,一手端著果盤,一手攀著柔軟的梨花枝,向他回眸一笑。他也在看她!擦汗抬頭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沸騰了,這女子如此美麗。然後就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她。然後兩個人就戀愛了。這場戀愛對於其他人,尤其是對他師兄孔喃來說,開始的無聲無息。但對於他們倆,這場戀愛開始的轟轟烈烈,開始的驚天動地。
後來,一種對他們的愛情有絕對的阻抗作用的力量湧現了。這種力量是她的父母和她的師門給的,或者更為貼切的說,是世俗中那種門第對等的觀念給的。父母的阻攔,師門的門檻不過是這種偏見的表現形式。父母的阻攔永遠是以她跟著赫赫有名的沙隨家家主淩緲,有不可預料的錦繡前程,有朝一日化身成鳳,到時什麼樣的好男人找不到。父母所謂的好,其實就是那種要不官宦顯赫,要不就富可敵國的人家的公子少爺。可是,這些她都不想要,她想要的隻是一個真正愛她的人,真正疼她的人,真正把她放在心裏的人。他,就是這個人。雖然偶爾也會拌拌嘴,也會吵吵架,可是這也是愛的一種形式啊?她不想放棄他給她的這種幸福,她想一直和他在一起。父母也說,他們是為了她好,為了她能在以後的生活中不為那些柴米油鹽的小事兒操心。父母說,他隻是一個廚師,一個拚果盤,調涼菜的廚師,不可能有那麼雄厚的資金收入來作為她幸福生活的保障。可是,她辯解,她說,你們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麼嗎?我想要的幸福很簡單,就是能天天看到他,看著他笑。但這也隻是在心裏辯解,她不敢也不能這麼告訴自己的父母。父母如今年事已高,孝順的她如何能夠傷他們的心?每次回家,當父母問及此事時,她也隻是含混應付,不做決定,不說分,也不說結婚。她在等,到底是在等父母改變心意,還是在等她愛的他做一個大膽的決定,也許她也不知道吧。就這麼一直拖著,不妥協,也不做太大的反抗,就這倔強的和所有人冷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