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整顆心揪成一團亂麻:“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逼婚的混蛋。”
“那你若再同我強下去,就會顯得我也像個逼婚的混蛋了。”徐靜書笑著腦袋抵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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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靜書與趙澈攜手走進承華殿說明來意後,徐蟬雖詫異片刻,卻又像早就有所察覺般,無奈又慈藹地笑了笑。
趙誠銳的臉色可就很精彩。
他之所以提出趙澈必須先成婚的條件,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家長子根本沒有兩情相悅的心上人,也絕不會屑於隨意找個姑娘勉強完婚。
看著麵前一雙小兒女,趙誠銳冷冷笑了笑,瞥了身側的徐蟬一眼。
他覺得這是定是徐蟬做出的安排,徐靜書這些年受她這姑母恩惠庇護,推托不得之下也隻能硬著頭皮答應這樁婚事。
趙誠銳端起茶盞,慢條斯理淺啜一口,慢慢定下心神來。
雖信王府在這次搜宅中有驚無險地全身而退了,但他心中也多少有點數,儲君趙絮並不希望他繼續留在京中,甚至他皇兄武德帝也可能是同樣的意思——
否則孟淵渟不至於那樣強硬來逼他。
既形勢如此,他主動請聖諭將王爵讓給長子,也算是順著大家搭好的台階下了。
他想著趙澈眼睛並未全然恢複,往後大約也做不出多大個事來,又挑了徐靜書這麼個根本不可能為他提供什麼助益的妻子,兩人還是被強行湊在一起的,往後少不得鬧個雞犬不寧。
隻要他能熬到孟淵渟式微,孟家沒有多餘精力再管孟貞這個出嫁女的事,最後這府中的一切不還是任由他趙誠銳來拿捏?再是沒了王爵,他還是趙澈的親爹!
“既是兩情相悅,又是親上加親,倒也算好事一樁。”趙誠銳似等著看笑話一般,語氣裏有淡淡嘲弄與不屑,“王妃可著手準備文定事宜及大婚籌備了,本王明日便進內城請聖諭,如你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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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局勢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因為長慶公主向武德帝自首了“後院殺人案”、主動將側郎楚暉交給大理寺審訊,長慶公主府就算是主動站上了風口浪尖,對清查後院之事也就毫無抵觸阻攔之意。
有長慶公主俯首認錯、主動配合的表率,其餘人等便是心有不甘,也隻得束手認命,搜宅因此而格外順利,預計中的頑抗與衝突並未出現。這無疑也算長慶公主趙宜安在此事中無意間做出了不小貢獻。
全城搜宅從四月中旬開始,到五月初便順利結束。經曆了一場針對官員、勳貴、宗室的全城搜查,京中的民生並未受到明顯衝擊,一派欣欣向榮。
隻是經過這次聲勢浩大的全城搜宅,不但官員、勳貴、宗室,就連市井間的普通百姓也明白了朝廷破舊立新的決心。
關於這件事的消息從四月下旬開始逐漸蔓延出京,及至各地州府都街知巷聞。
在朝廷有意大張旗鼓地宣揚下,舉國上下都看懂了此舉的震懾與提醒之意:往後與從前不同了。不管是大錯小錯,也不論世家貧民,凡律法明文有載不能做的事,做了就會按律付出代價。
大周建製到了第五年,所謂“律法的威嚴”這才真正開始深入人心。
對有強烈銳意革新之誌的儲君趙絮、對渴望擊碎陳腐舊框、開創嶄新盛世的改革派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開局。
完成搜宅後,大理寺忙著審結長慶公主府後院殺人案;禦史台忙著彈劾被查出後院人逾數的官員、勳貴、世家;京兆府忙著將重新稽核的人口造冊呈交戶部;戶部忙著將此次稽核出有漏報、瞞報人口而少叫賦稅的人揪出來補稅……
而武德帝與儲君忙著處置此次搜宅查出問題的人,同時還要頭疼搜宅前後暴露出的機構冗餘、各部職能混亂重疊的嚴重問題。
總之,在如此風起雲湧、熱火朝天的大勢下,“信王趙誠銳自請聖諭讓王爵於世子”的事在朝中竟就顯得沒多大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