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錦衣,你可瞧見門口的洪玉了?”她囑咐人將茶水倒好,道,“那孩子熱忱,說要同你敘敘舊。我怕你不記得他了。他祖母是我遠方表姐,按輩分,也該喊你一聲表哥。”

謝錦衣端起茶杯,“嗯”了一聲。

老太太又道:“你這幾日一直在別院,我沒來得及同你說,我祖地的表姐一家升遷到了京裏,這是好事,往後兩家人可以多多照應。今日他們闔家來咱們這兒用個晚飯,你待會子若是無事,也去作陪吧。”

老太太撫著手上的佛珠,小心地瞧了他一眼,怕他不悅,卻還是斟酌著說了出來:“我表姐家除了剛剛你見過的孫兒洪玉,還有一個孫女——”

“這些瑣事祖母安排就行,不必過問我。”謝錦衣沒等她說完,便將茶杯擱下。

雖被他打斷,老太太心裏不大高興,可看樣子,他待會兒會去作陪,到底沒掃了她這老臉。

她可是打算好了,她表姐家的那個笙玉,模樣端正,年方十七。她父親又剛剛高升,無論從哪個方麵都滿足她對孫媳婦兒的要求。

反正隻要不是那個元家二姑娘就成。

老太太又問:“今夜可還要去別院?”

謝錦衣未答,袖袍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半晌才緩聲道:“這幾日我會搬回府裏。”

一聽這話老太太高興了,看來她這個孫兒是回心轉意了,認清了那個元家女的真麵目。

想想也是,那種狐媚子,初時新鮮,哪兒能留住正經男人。

這不沒兩天她家孫兒就膩了。

轉眼間,宴席要開了,謝錦衣起身的時候,十二突然進來,附耳道:“將軍,別院來人了,說元姑娘病了。”

老太太正轉過身喊著謝錦衣一道去入席,可回頭的時候哪兒還有他的人影。

她忙問旁邊的嬤嬤:“二公子人呢?”

嬤嬤戰戰兢兢地答:“二公子他好像……好像是回別院了。”

老太太一聽,頓時氣血上湧,直衝得她頭暈氣悶,又是別院那個禍水。

她真真是要被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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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錦衣回別院的時候,下人們正手忙腳亂地從屋裏進進出出。

見著他來了,立馬低下頭:“將軍。”

謝錦衣皺著眉:“大夫呢?”

下人被他的氣勢嚇到,抖著嗓子:“太,太晚了,大夫已經歇下了。”

其實因著沒有他的準許,哪個敢去請大夫。

有那麼一瞬間,那下人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像要將他給剜了。

“那就把他叫醒,提過來。”

謝錦衣沒有時間去理會他們,徑直入屋。

他剛剛進去,便聽到了一陣時重時緩的咳嗽:“咳咳……”

床榻上臥著一個嬌弱的人,纖細的手搭在身側,身上已經蓋了好幾層被子,仍在喃喃地喊著:“冷。”

謝錦衣極力壓著心底的戾氣:“怎麼回事?”

丫鬟連頭都不敢抬:“姑娘中午說乏了,飯都沒用便睡下了,奴婢記著姑娘沒吃飯,晚膳的時候便來叫她,誰知……發現姑娘身上燙得厲害,肯定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著了涼。”

竟然從晌午一直到現在才被人發現,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

謝錦衣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此刻也沒心情去遷怒旁人:“我知道了,大夫來了,把藥煎了立馬送過來。”

丫鬟道了聲:“是。”急忙下去催促廚房的人。

謝錦衣快步走到床榻旁,眉眼陰沉地看向榻上的人。

“連病了都不知道,元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

還是你料定了這樣我就會來找你?

元鳶似乎是燒糊塗了,隻能無意識地蜷縮著身子喊:“冷。”

她的臉本就偏白,如今褪去血色,更顯得憔悴可憐,睫毛盈著淚珠,像剛落過雨的梨花,怕是風一吹,就要從枝頭搖搖欲墜。

謝錦衣閉了閉眼,坐到榻旁,抬手為她試溫,手指抵到額頭時,被滾燙的溫度灼到了。

燒成這樣,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

手指忽地覆上一片溫熱,謝錦衣將目光下移,元鳶將麵頰貼在他的手指,聲音似嗔似嬌:“冷……”

謝錦衣冷冷地看著她:“最後一次。”

他將她被子裏撈出來,伸手摟住她。她是那樣清瘦,又病得糊塗了,不像平時那般推拒他,反而乖順地躺在他懷裏。

懷裏的人像是尋到了依靠,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呼吸漸漸平穩,也甚少喊“冷”。

“哐哐”的敲門聲響起,丫鬟在門外道:“將軍,藥煎好了。”

“給她喂藥吧。”

謝錦衣看了一眼懷裏的元鳶,終是狠下心將她放回榻上,起身往外走,可他還沒有走幾步,尾指便被人勾住。

那般軟綿無力,卻又灼熱:“別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