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麵麵相覷,不知她問這個做什麼。元鳶隻是笑了笑,求人自然得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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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諸事繁多,謝錦衣今日回來得稍晚,剛進門,下人便替他接過馬鞭。
“將軍,可要去前廳用膳?”
謝錦衣道:“送到書房就行了。”
下人應了一聲,又遲疑地道:“可……元姑娘在前廳,說是等您一起用膳。”
謝錦衣的步子一頓,下人見他沒有表態,便準備吩咐人將膳食用到書房。抬頭的時候,謝錦衣已從他麵前走過,去的正是前廳的方向。
耳畔似有銀鈴的輕響,他循聲望去,一抹紅色的身影坐在窗台旁。
滿頭青絲如瀑掛在腰上,被斜風一縷縷地吹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大紅廣袖層層疊疊堆在細腰上,更襯得腰身盈盈一握。
她側著身子,一束斜插在白瓷瓶裏的紅薔薇遮住了她的正臉。
女為悅己者容。
他不是悅己者,那就是有求於他了。
站在窗外的謝錦衣眸色微暗,緩步推開了門。聽到腳步聲,元鳶眼皮微跳,她緩了緩呼吸,讓自己抬頭對上了他的目光。
照樣是無話。
謝錦衣明顯沒有搭理她的意思,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最後散漫地掀開眼皮看向元鳶。
這是在問話的意思。
元鳶看著他:“將軍,昨夜給你添麻煩了。聽說你今日回府,我便想來向你道聲謝。”
回應她的隻有一句冷淡的“哦。”
椅子拖動的聲音夾雜些他的嘲諷:“知道自己是麻煩就行。”
元鳶一噎,他這人還真像隻刺蝟。
“要麼坐下吃飯,要麼過來給我布菜。”謝錦衣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任何人,但元鳶知道他是對她說的。
她不是來這裏做客的,她是有求於他,所以她選了第二個。元鳶行至他身旁,一手卷起袖子,一手握著竹筷。
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謝錦衣端起甜湯小酌,瓷白的杯盞上映出淺笑:“元二姑娘何時連伺候人都學會了。”
元鳶替他夾了一筷子竹筍:“是將軍收留了我,我自然不會在府上做個閑人。”
謝錦衣擱下碗,像是沒聽出她話裏的反諷,讚賞她的識時務:“那就請元二姑娘牢記你的本分。”
元鳶應下,習慣性地替他夾了一塊魚肉。可還未擱至他的盤中,便被他用筷子擋住。
元鳶清晰地聽到他說:“我不吃魚。”
元鳶一怔:“可從前你是喜歡……”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謝錦衣打斷:“以前喜歡的東西,現在一定也要喜歡麼?”
“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吃魚,看到就覺得惡心。”攔腰擋住的筷子稍稍用力,那塊白淨的魚肉便掉在地上。
元鳶愣愣地看著手裏的筷子,餘光是地上的魚肉,那露出的小刺好像紮進了她的心裏。
從前喜歡的東西,也包括喜歡的人是麼?
是啊,五年了,人又為什麼不能變呢?
元鳶沒說什麼,也再也沒有自作主張去為他挑菜,他說想吃什麼,她才將筷子伸過去。
她到底是有求於他,便推了推他麵前的一盤酥餅,期冀地看向他:“這盤酥餅是我做的,你要不要試試?也許會合口味。”
他以前是最喜歡吃酥餅的。
謝錦衣掃了一眼桌子,在手邊瞧見了一盤精心疊起來的酥餅。他沒動筷,反問:“你覺得可能好吃麼?”
她會不會做飯,他能不知道?
元鳶道:“我試過了,不難吃的。”
謝錦衣笑了,是毫不掩飾的嘲笑。元鳶突然後悔用這個方法來討好他了,簡直是自取其辱。
可抬眼的時候,謝錦衣已經將竹筷拿了起來,對著的正是她那盤酥餅。
元鳶覺得這人真是奇怪,說難吃的是他,要吃的也是他。她抿了抿唇,道:“我,我下次重新做吧。”
謝錦衣看著她:“我隻是想看看你打算怎麼毒死我。”
他總是能用一句話讓她下不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