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3)

她收回手指,思緒散開。

這府裏這麼多人,照顧他的人怕是排著隊的,哪裏缺她一個?指不定那珠花姑娘此刻正在他房裏照顧他呢。

她歇了心思不再去想謝錦衣,門口卻傳來“叩叩”聲。

元鳶扶著榻沿下去,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腳踝上的銀鈴蕩個不停。路過擺在地上的繡鞋時她探出腳尖勾住。

開了門時,屋外站著的是府裏的丫鬟:“姑娘,將軍讓您過去一趟。”

“我?”元鳶略為訝異,這是謝錦衣第一次差人來傳她,她轉念一想,說不定是帶她去見她姐姐,是以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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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錦衣的別院待得久了,元鳶也差不多能認清府裏的路,瞧著四麵的假山池塘,去的約莫是謝錦衣養病的臥房。

果然,推門而入的時候,謝錦衣正靠著墊枕,身上搭著一方褐色毯子。單手扶額,散漫地翻閱手裏的書卷。

元鳶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框。

床榻上的謝錦衣掀開眼皮睨了她一眼,淺橘色的餘暉斑駁地映在他白皙的手指上,為寡淡的眼神也增添了幾分柔色。

見元鳶沒進來,他敲了敲手裏的書卷:“杵在那兒作甚?”

元鳶“嗯”了一聲,慢吞吞地進去。

這世上大概也隻有他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什麼尋常的事兒了。

“將軍,是有什麼事麼?”

謝錦衣好笑:“沒事就不能讓你過來?”

元鳶愣愣地看向他。

謝錦衣往後一靠,拖長尾音:“元二姑娘整日在我府上白吃白喝,倒是挺心安理得的。”

元鳶解釋:“我隻是不想打擾你休息。”她又道,“這府中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上忙的,盡可吩咐。”

謝錦衣微抬下頜:“別的就不用你去幫倒忙了,這幾日你過來伺候我的飲食起居就行。”

元鳶想拒絕,可話到喉頭又被她咽下去。按照往常的經驗,謝錦衣這麼說了,她再怎麼找推辭也沒用。

“好吧。”

謝錦衣不依不饒:“怎麼,不情願?”

元鳶隻得正色回他:“沒有。”

謝錦衣抬了抬下巴:“過來。”

元鳶隻得拖著步子過去,剛過去謝錦衣便將手裏的書卷扔到她懷裏,也不管她接不接得住。

元鳶先是一怔,急忙伸手接住,疑惑地看向他:“是要放回去麼?”

謝錦衣笑了笑,眼神卻是惡劣:“念給我聽。”

“啊?”元鳶沒想到他會讓她做這個,剛剛他不還在自己翻書麼?

可謝錦衣已經躺好了,全然不想同她有商量的餘地。

元鳶無法,轉身去尋椅子。

謝錦衣用眼神示意榻沿:“坐這兒。”他又添了一句,“遠了我聽不清。”

元鳶腹誹,傷的是手,又不是耳朵。

她也隻得側著身子在榻沿坐下,臀隻坐實了一點點,大半身子懸空。

謝錦衣單手枕在腦後,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摔下去。

元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信手翻開書頁問他:“從何處開始念?”

謝錦衣閉目養神:“隨便。”

反正那本書他都快倒背如流了。

元鳶微微歎氣,翻到第一頁給他念:“許洞曰:國家行師,授生殺之柄,大將所主……”

她的嗓音平日裏說話時是寡淡的,似山間清泉流過亂石。念書時卻多了幾分生氣,像紗窗外滲落的日光,且暖且柔。

謝錦衣仰麵躺在榻上,睫毛縫隙是橘黃色的餘暉,帶著點點暖意。

元鳶的聲音仍在耳畔,卻又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慢慢地和他記憶深處的聲音重疊。

隻是那個聲音更為稚嫩:“來了來了,催命似的,整條街都聽到啦。”

這聲音太過熟悉,謝錦衣睜開眼,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從自己身邊走過。

她穿著桃色對襟襦裙,一左一右梳著兩個簪著粉色珍珠的花苞。她還是笑得那麼肆意明媚,像枝頭開得最盛的石榴花。好像下一刻那朵石榴花就會栽落到他的懷裏。

然後她會從他懷裏仰起頭,撒嬌地喊他:“阿錦。”

可那個小姑娘徑直越過了他,鼓著腮幫子仰起頭。順著她的視線,謝錦衣看到了坐在牆上的錦衣少年。

明明是和他一樣的眉眼,那個人的眼睛卻是幹幹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