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確定地喚了一聲:“綠蘿?”
門口的綠蘿眼眶微紅地應了一聲,趕忙跑到她身旁,淚珠子忍不住地往下掉。
“姑娘,我可算見到您了。”
元鳶從錯愕中反應過來,眼裏也露出驚喜:“你怎麼在這兒?我不是給了你銀兩讓你回家麼?”
話雖如此,能見著綠蘿於她而言也是為數不多能讓她驚喜的事。
在元家那麼多年,一直都是綠蘿貼身伺候,即便是元家出事後她也常常去教坊司看望她。
她還以為綠蘿已經拿著銀子回老家了過安穩日子了。
綠蘿哭了好一會才勉強能開口:“知道您被康王贖了身,我擔心您得緊,日日在康王府外等您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沒有等到。”
說著,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以為她家姑娘在康王那兒受盡了折磨,日日都提心吊膽地。
元鳶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嚒,我沒有去康王那兒。”
綠蘿哽咽著點頭:“我知道,姑娘您在謝家少爺這兒,還是他讓人來找的我,說您在他的府上,我一聽就跟著來找您了。”
她用手抹著眼淚,安心地笑了笑:“我就說謝家少爺肯定不會忘了姑娘您發,他肯定會幫您的。”
這句話元鳶沒有接,她也不知道怎麼接。她心裏也亂了,謝錦衣為什麼要幫她把綠蘿找來?
明明他現在最不喜歡多管閑事。
見元鳶出神,綠蘿擔憂地問道:“姑娘,怎麼了?您在這兒過得不好
麼?”
元鳶搖了搖頭。
平心而論,謝錦衣對她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反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虧欠他。這麼想著,她眉眼間不自覺露出幾分苦澀。
這輩子欠他這麼多,怎麼還得清?
她眉眼間的苦澀落在綠蘿眼裏就成了另外的意思,她是知道的當年她家姑娘和謝錦衣退了婚,雖說瞧著並沒有虧待她家姑娘,可誰知道背地裏如何?
綠蘿隻當元鳶受了委屈,斟酌了半晌,忽地小聲道:“姑娘,我聽說傅公子要回來了。”
元鳶眼中的情緒並沒有因為傅雲初要回來的消息而產生波瀾。
上次因為傅雲初的事,她和謝錦衣鬧得很不愉快,哪怕她再怎麼解釋,他也不會真的相信她。
她本打算等傅雲初回來讓他替她解釋,可現在知道他要回來的消息,元鳶卻又覺得沒什麼必要了。
解釋清了這件事,又如何解釋五年前,還不如就這樣稀裏糊塗地下去。
誰也不要再去提及當年的事了。
“嗯,我知道了。”元鳶淺淺地應了一聲,一掃眉眼間的陰鬱,露出笑意問她,“謝錦衣可有說你能在這兒待多久?”
綠蘿雖疑惑元鳶對傅雲初回來的事沒什麼反應,但聽到她這麼問便被引去了注意力回道:“謝家少爺什麼都沒有說,但他的意思好像是讓我來照顧您。”
能繼續待在元鳶身邊綠蘿當然高興,她當初就是個無父無母的乞兒,幸虧遇到元鳶將她給撿了回去。她早就將元家當自己的家,把元鳶當她的親人,哪怕元鳶當初給了她一大筆銀子讓她過生活,她也實在不想離開她。
有綠蘿在身邊,元鳶心裏自然也是高興的,好歹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元鳶又同綠蘿寒暄了一響,一直到日頭西沉,她差人去傳了晚膳。
坐下來後,她試探性地問向綠蘿:“你可知道我爹爹的消息?”
阿姐的下落雖然讓她心中疑惑,好歹也知阿姐現下無恙。可她爹爹生死未卜,待在這院子裏她什麼消息都無從得知,謝錦衣似乎也不讓下人同她提及這些事。
可這件事如何能不讓她牽腸掛肚?
綠蘿眼裏露出心疼,隨即搖了搖頭。布告欄裏沒有張貼關於昌平侯的消息,她也實在是探聽不到。
元鳶也隻是試著問她,見她不知也並沒有失落。她知道她爹爹身上的罪名,不是尋常百姓能夠得知的。
現下能幫她的隻有謝錦衣,可她已經麻煩他太多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她。
她已經沒有那個自信了。
除非……
元鳶緩緩抬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如果是傅雲初,也許他能幫到她。當初傅雲初因他的出身而無法出仕,她不忍看到他的滿腹才華就此淹沒,便答應與他假意定下婚約。
一來幫他一展宏圖,二來她借這個婚約躲避上門求親的世家公子,而他也借著她的身份立足官場。
果然,不過短短幾年他便一路高升。
她知道就算沒有她,傅雲初早晚也會有今日的成就,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他是位真正的君子,也是個值得信賴的盟友。
旁人對她元家的事避之唯恐不及,如果是傅雲初一定會幫她的。況且她隻是想知道她爹爹是否安好,僅此而已。
元鳶順了順呼吸,看向綠蘿:“你能否幫我送一封信去悅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