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微涼。
元鳶正繡著帕子, 抬眼看向一旁握著書卷的謝錦衣。
他穿了一身暗紅色的長袍,長發似黑瀑般順著肩頭散落,修長的手指撐在下頜, 橘黃色的燭火暈染在他的眉眼發梢。
這幾日他倒是常常有空待在她身邊, 不似往常那般三天兩頭見不著人影。元鳶淡淡地想著, 手裏的針線挑開牡丹花的花心。
“為何一直盯著我?”
帶笑的嗓音嚇得元鳶手裏的針線都險些歪了, 視線裏對上的是謝錦衣從書卷中抬起的眼。
桃花眼微眯, 在月色和燭影的倒映下璀璨生輝。
元鳶訕訕地道:“沒, 沒什麼。”
謝錦衣伸了個懶腰, 長臂往前搭在椅子扶手上, 側著頭看向元鳶, 笑道:“你坐得太遠了,何不到我跟前來看?”
他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裏的光彩就流動得越發耀眼。
元鳶搭在繡帕上的手指微微往回扣, 為他這叫人害臊的話紅了臉。
自從那一晚後她一直有意識地躲著他,其實她自個兒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大抵是他們進展得太快了, 她還沒有適應過來現在的關係。
可謝錦衣沒理會她的沉默,掌心往她的方向伸直,像在邀請她:“過來。”
元鳶沒法子, 隻能放下手裏的針線往他那兒走過去,她本意是在他旁邊尋個位置坐下, 可剛剛靠近他就被他握著手腕拉進了懷裏。
她整個人坐在他的腿上,因著重心不穩下意識地搭著手指扶住了他的肩頭。
她想起身,可謝錦衣不僅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反而仰頭看著她:“用了藥,可好些了?”
實在是他現在的神情太過坦然,元鳶心下的難為情才衝淡了些許。她還是別過眼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謝錦衣輕“哦”, 又嚴肅道:“我看看。”
元鳶微睜了眼,還未推拒,衣帶已經被他解開,兩片裙擺鬆散地掛在腰上。她羞於見他,忙將紅透的脖頸靠在他的肩頭,攥在他背上的手指絞皺了他的衣衫。
青絲糾纏,在燭影的照耀下更添了一層黑亮。
“嗯,看來那藥還是有用的,”
謝錦衣仿佛真的隻是替她查驗
藥效,說罷,將她的裙擺放下,往後稍稍推開,不緊不慢地將她腰間的粉色衣帶係上。
他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眼睫遮住了桃花眼裏的光彩,隻在鼻梁一側投映下淡淡的影子。
元鳶心下微動,不自覺紅了臉。
“你很熱麼?”關切的一聲問候將元鳶的思緒拉回現實,她幾乎是瞬間便矢口否認:“沒有!”
謝錦衣單挑了一邊長眉:“不熱,身上還這麼燙?”他的手往上貼在她的麵頰上,像小時候手裏藏著雪團子“偷襲”她一樣。
明明他指尖的溫度是正常的,可貼在臉上的時候卻讓元鳶覺得冰涼又舒服。
她後知後覺是自個兒臉上太燙了。
可誰讓他非要挨她這麼近?
她找了借口:“可能是屋裏太悶了,我去將窗戶打開。”
她借著開窗的由頭趕忙起身,好在這回謝錦衣沒有攔她。她緩了緩呼吸,抬手將窗戶打開。
燭影被窗外吹進來的風搖晃著,幔帳垂下的影子拖長到牆壁上,餘光裏還有謝錦衣的影子。
涼風灌進脖頸時,元鳶才覺得緩過氣了。屋外星光璀璨,蟲鳴陣陣。她幹脆靠在窗欞上仰頭看星星,任由夜風將她的裙擺吹起,勾勒出柔美的曲線。
鬢角簪著的栩栩如生的蝴蝶銀飾,幾縷散落的發絲勾在雪白耳朵上。微微仰起的脖頸似月牙兒的弧度,從側麵看去,小臉白皙得像蒙了一層朦朧的月色。
可今夜沒有月亮。
所以這清輝便是屬於她的。
謝錦衣眼神微黯,靜靜地看著她。
元鳶一手托腮,單薄的身子靠在窗框上,花瓶裏的花瓣往下壓,在微風的吹拂下撩過她的衣袖。
“小心著涼。”微啞的嗓音響在耳畔,長臂一攬,脊背便貼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元鳶沒回頭,可她知道身後的人是誰,小聲地回他:“我不冷的。”
隻有熱的份兒。
薄唇貼在脖頸上,輕輕蹭了蹭:“夜深了。”
明明是一句最簡單不過的話,可被他說出來無端端有了幾分旁的意味。
元鳶的心跳如打鼓,可麵上仍裝傻:“那,那你快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上朝的。”
貼在脖頸上的薄唇停頓了一會兒,像是
受了某種挫敗。
就在元鳶猶豫著自己這樣是不是會傷了他的麵子時。身後的人忽地咬住了她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