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沐葵的眼淚,任易愷一下子亂了章法。
“有話好好說,你哭什麼?”任易愷摸遍了自己的口袋,也摸不出來一張紙巾。最後沒法子,隻能用自己的衣袖為她擦眼淚。
沐葵的哭聲不大,隻是不停的抽著鼻子,那模樣更讓人心疼。
“是左傑吧?你喜歡他?”任易愷聰明的很,立馬將這中間的來龍去脈給摸清楚了。
沐葵終於不再遮掩,她隻是用力的點頭。
她是喜歡左傑,喜歡到此時此刻在這樣喜氣洋洋的大街上可以如此矯情的痛哭流涕。
任易愷伸手將沐葵攬進了懷裏。
她還在點頭,下巴磕在他的肩胛骨上,力道大的讓他難受。任易愷按住了沐葵的腦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就知道,沐葵是喜歡左傑的。她這樣清冷高傲的女子,隻有看到左傑的時候,目光是溫暖的。每次聊天,也隻有當他說起左傑的事情,她才會表現出極好的耐心。
她是個不懂藏情緒的女人,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她吸引。
任易愷鬆開沐葵的時候,發現左傑正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們。他不知道已經在那兒站了多久了,但是在任易愷看到他的那一秒,他轉了身。
沐葵背對著那個方向,並沒有看到,任易愷看到了,可是他突然起了私心不想告訴沐葵。
沐葵的手很燙,任易愷拉著她重新走進去掛號檢查,最後打了點滴人舒爽了些才從醫院出來。
回來的路上沐葵在任易愷的車子上睡著了,她睡得昏昏沉沉,這一覺好像把昨晚漏下的睡眠全都給補齊了。
至於後來任易愷是怎麼在她身上找到了鑰匙,怎麼將她抱進屋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醒來已經是深夜。而任易愷也早已離開。
她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從她生病,到認識左傑,都隻是這個夢的一部分,隻可惜,結局來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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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隨著失戀的陰影接踵而至的是滿城的緋聞。
任易愷在醫院門口擁抱她的照片被狗仔拍個正著。不僅如此,就連任易愷送她回家,抱她下車的照片,都被記者爆了出來。
這樣看圖說話的故事無疑給時尚圈的新年增加了不少樂趣。一色打了好幾個電話來,沐葵都沒有接。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情,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一色,她和左傑泡湯了。
索性不理,誰都不理。
除了她選擇不予回應之外,任易愷方麵,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也是,像他這樣遍地留情的人,如果每一次有緋聞就要回應的話也太折騰。
沐葵看到新聞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左傑會不會看到,如果看到他又會怎麼想”,這樣的想法轉瞬就讓她自己都嗤之以鼻。
左傑根本不在乎,她又何苦什麼都要想到他。
任易愷上門來找沐葵,已經是緋聞出來之後的第五天。沐葵的感冒早已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任易愷卻不停的咳嗽著。
“你怎麼也感冒了?”沐葵給他開門。
“還不是當時你給傳染的。”任易愷沒好氣的說,鼻音深重。
都說愛情像是一場重感冒,如果想痊愈,就將它傳染給另一個人。
沐葵將感冒傳染給了任易愷,卻無法將自己頹敗的愛情也讓他一並接手了。
“你來幹什麼?”
“看到咱倆的緋聞沒?”
他們一個說東一個說西,卻也沒什麼尷尬,好像牛頭不對馬嘴,可又好像能對上。
“你是為了緋聞來的?”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任易愷又打起了哈哈。
沐葵不理他,他說話喜歡迂回著說,隻有不理他的時候,他才會老老實實的往簡單了說。
“大家都說我們在一起了。要不,我們真的在一起吧。”任易愷忽然笑嘻嘻的湊過來。
沐葵抬手就把他的那張臉給推得遠遠的,這人也不知道講的是什麼歪理。
“你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你覺得這事兒不重要?”
沐葵白了他一眼。
任易愷假裝沒看到,煞有其事的補充了一句:“反正我覺得挺重要的。”
“徐靜雅怎麼樣了?”沐葵扯開了話題。
“早兩天就脫離危險了,現在就看恢複的怎麼樣了。”任易愷答得很切題,可是沐葵是隱隱期待他跑題的,如果,他能跑題跑到左傑的身上,自然是更好。
可惜,任易愷變得更聰明也更滴水不漏了。
沐葵沒再多問,任易愷也沒有再多說。他們從來不曾這樣的有默契。
任易愷來了就賴在沐葵這兒非要蹭了午飯再走。可是任易愷習慣了被人伺候,根本下不了廚房。沐葵沒有法子,勉強下了兩碗麵打發了自己的胃和任易愷的胃。
在廚房等水開的時候,沐葵忽然好想左傑。想他不僅可以在手術台上威風凜凜,連在廚房都可以馳騁無敵的背影。
那日的溫情太短,如果可以重來,她還是要抱著他,可是絕對不會再問他要一個答案。隻是,如何重來?
任易愷在外麵接電話,他的聲音不響,隱隱綽綽的從門外傳進來。
沐葵隻聽到了兩句,一句是“我在沐葵這兒呢”,還有一句是“她在廚房給我下麵”。就這樣兩句話,沐葵就知道了,和任易愷打電話的人是左傑。
他會不會覺得好笑,一個連白粥都不會熬的人竟然下起麵來。
一定會的,在他眼裏的沐葵,就是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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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葵端著兩碗糊掉的麵出來時,任易愷早已掛上了電話,正在專注的坐在沙發裏看春晚的回放。任易愷笑點不高,幾個生冷的小品就把他逗得哈哈直笑。
“你說你不會下廚,原來是真的!”任易愷看著兩碗糊掉的麵,摸了摸鼻子訕笑。
“這有什麼好騙你的,又不是什麼好本領。”
“你一個女兒家,連下廚都不會,以後怎麼嫁人?”
“找個會下廚的男人不就行了。”沐葵語氣寡淡,說完才驚覺自己無形之中竟然被那個男人感染的那麼深重,連他的語氣他的話,都學的這樣惟妙惟肖。
好在任易愷並沒有察覺,他隻是撇了撇嘴說:“那我還真是沒有機會了。”
沐葵的麵做的賣相不好還難吃,可是任易愷還是一口氣把麵吃幹淨了。吃完他抹了抹嘴角很給麵子的沒有發表任何的評論。
“你開年有什麼工作安排沒有?”任易愷問她。
“還沒有。”
“那能不能陪我去應酬一個飯局?”
“我的工作可沒有這麼陪應酬這一項。”
“你就不能當做是幫朋友嗎?好歹,我們也認識了那麼久。”
“認識的久不代表關係好。”沐葵故意開玩笑。
“你開什麼玩笑,你都親自給我下麵了,還說關係不好?”任易愷猜想,這待遇想必連左傑都沒有享受過。不然剛才在電話裏,他說沐葵在給他下麵的時候,左傑不會怔那麼久。
“那你說說我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陪我去吃這頓飯,我能讓你看到想看到的人。”任易愷忽然耍起奸詐來。
沐葵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左傑。
她不過五天沒有見左傑而已,可是這中間卻像是間隔了一個世紀。任易愷猜想的很對,她是想見他,那種想念太強烈太直白,隻可惜她找不到一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見他。
而任易愷,給了沐葵一個理由,這就是他最好的籌碼。
沐葵思來想去還是拒絕了,不見會想念,見了怕分開之後會更想。她已經容不得一個“更”字。
“那我明晚來接你。”任易愷像是沒有聽到沐葵的拒絕一樣,兀自決定然後離開。
這人自說自話的本領也是一流的,沐葵卻隻當他是開玩笑。
可是第二日傍晚,沒想到任易愷真的來接她了。
任易愷穿的特別隨意,從他的穿著打扮上來看,這應該不是一場會有特別大壓力的飯局,沐葵騎虎難下,也隻得乖乖就範。
比起任易愷,沐葵是精心打扮過的,她在任何一個場合,都不會允許自己不精致。更何況,這個場合還能見到左傑。
隻是,沐葵中了任易愷的套。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任易愷說的無聊晚餐,竟然是一場家宴,不,說的更加確切一點,這是任易愷的父母為了安排任易愷和副市長千金相親而設的“家宴”。
任易愷的父母和幾個親戚都在,而左傑,是被搬來助陣的親戚之一。
左傑看到任易愷牽著沐葵進來,他就擰起了眉。當時沐葵隻當他是不待見她,直到辨清楚這是一場鴻門宴的時候,沐葵才明白左傑皺眉的深意。
副市長夫婦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對於任易愷相親還帶著“女朋友”一起來這件事情極其不滿。
而任易愷的父母,自然也沒有給沐葵好臉色看。
大家都覺得副市長的千金是這場“家宴”上最尷尬的人,可是他們都錯了,沐葵才是那個最尷尬的人。
她一直低著頭,可是躲不掉這周圍深重的怨氣和左傑熱辣的目光。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像個小醜一樣的滋味才是真正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