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伯宣應著。
皇貴妃又垂眸仔細想了想,道,“倒也合情合理,那眼下,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伯宣道:“兒臣琢磨著等父皇回禦書房批奏折時去給父皇請安,並稟明此事。”
“不必。”皇貴妃輕輕吐出兩個字。
“是為何故?”伯宣納罕道。
“若是你現在去找皇上,他問起你今日如何不上學,你該如何應對?”
“兒臣……兒臣便說隻因案情重大,兒臣一收到八弟的來信,顧不得上學,便來向父皇報告。”
皇貴妃不說話,隻是抬眼看著他,倒看得伯宣脊背發麻,“母妃為何這樣看著兒臣?”
“你把你父皇當什麼人了?你父皇治國理事,見過多少人了?你這樣匆匆趕過去,他能看不出你表麵上彙報案情,實則是為討賞邀功麼?”
“兒臣……”經皇貴妃這樣一提點,伯宣才意識到了不對,一時啞口無言。
“依我看,眼下再過半個時辰,學堂的早課開始了,你不如回去收拾收拾,早些去上課,休要教他人看出異常。等下午下了課,你再去你父皇那不遲。”
“謝母妃提點。”伯宣應著,便站起身來,要往外走去。
“哎,走哪去?”皇貴妃趕忙一把拉住他。
“母妃不是叫我上課去麼?”
“你的頭發……”皇貴妃無奈地看著他。
“啊呀,竟是忘了這回事。”伯宣趕緊回身,坐到了皇貴妃的妝台前。
“我替你把短的編起來,然後整個兒用綾藍布帶紮上,你坐著別動……”皇貴妃一下一下地仔細梳理著伯宣的頭發,小心得像對待稀世珍寶,伯宣舒適地坐在母妃的妝椅上,放鬆舒展著四肢,微微闔著眼睛,仿佛一個在母親羽翼下的毫無心事的孩童。
皇貴妃用綾藍布帶將伯宣的頭發仔細紮好,又打了個利落的鳳尾結,才放下了手,端詳著鏡中的少年,“怎麼樣?”
伯宣看著鏡中自己利落清爽的模樣,笑道:“母妃的手藝,哪有差的呢?”
皇貴妃笑著戳了戳他的腦門,“就你嘴甜。”
伯宣撇了撇嘴,道“孩兒說的可是實話。”
皇貴妃雙手輕輕搭在少年的雙肩,慨歎道:“一眨眼,你已是近弱冠的少年了,可歎白駒過隙,歲月如流。”
伯宣聽得母親此言,一時恍惚,隻是他很快又平靜了下來,輕輕問道:“母妃,幾時了?”
皇貴妃抬眼瞥了一眼放在一旁雕花梨木幾子上的漏刻,戀戀不舍地將雙手從伯宣的肩上挪開,歎道:“寅時二刻了,你也該去早課了。”
伯宣緩緩從座位上起來,向皇貴妃拱手道:“母妃,兒臣告退了。”
“去吧。”皇貴妃擺了擺手,故作輕鬆地笑著。
伯宣轉過身,叫了一聲“榮明”,便見那穿著湖藍色官袍的小廝應聲而來,喚一聲“殿下,”便乖順地立在了伯宣身側不到三步的地方。
“隨我回去將書包課本取來,我們去學堂。”伯宣的聲音沉穩而果決。
“喏。”榮明雖不明白殿下為何改了主意,卻也沒有多問,隻是溫馴地答應著。
伯宣再度回過身,向眼神從未離開過他的皇貴妃道:“母妃,兒臣告退了。”
榮明跟在身後,亦作禮道:“奴才告退。”
皇貴妃笑道:“去吧。”
主仆二人這才轉過身向外走去,兩個身影漸行漸遠,慢慢地就在帷幔的拐角處消失不見。
皇貴妃望了一會兒帷幔,便喚道:“紅鳶,錦屏。”
“奴婢在。”兩個宮女應著,從帷幔外頭盈盈走了進來。
“本宮有些日子沒去和妃那兒了吧?今日難得有空,你們替我備上幾件像樣的東西,與我一道兒去看看她。”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