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崔兄崔兄的叫的親熱。我可不和你稱兄道弟。你少拿那一套阿諛之詞來和我套近乎。我問你,聽說是你帶著我妹妹回揚州的?”崔耀祖冷聲喝道。
王源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怎麼了?你和我妹妹共乘一騎走了一天一夜是麼?”崔耀祖喝道。
王源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這件事的緣故,崔耀祖定是責怪自己行事唐突了。
“阿兄,你要幹什麼?你問這些作甚?”崔若瑂蹙眉斥道。
崔耀祖瞪了崔若瑂一眼道:“我不能問麼?你一個單身姑娘家,怎能和這個低賤的士兵共乘一騎單獨行了一天一夜的路?這要是傳出去,我崔家豈非教人在背後戳脊梁骨麼?”
崔若瑂怒道:“阿兄你這是什麼話?莫不是要汙損我的名譽不成?事情緊急,我急著回來稟報叛軍到來的消息,王校尉的馬兒快,我便央求他帶我一起回來,這又有什麼?”
崔耀祖冷笑道:“有什麼?你不知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崔家的大小姐,怎可如此?而且……而且你很快身份便大大不同了,怎還如此任性?這要是傳到北邊……”
“耀祖,你住口!”崔元博沉聲喝道,及時打斷了崔耀祖的話頭。
崔若瑂皺眉道:“阿兄你在說什麼?什麼我的身份便將大大不同了?什麼傳到北邊什麼的,把話說清楚。”
“若瑂,你也不要說了,你阿兄是為了我崔家的名譽著想。你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雖然事情緊急,但也不可如此隨便。這位王校尉是個正人君子倒也罷了,若他是個心懷歹意之人,豈非……。罷了,都不要再提此事了,此事到此為止。”崔元博沉聲道。
父親開口喝止,崔家兄妹二人不敢再多言,崔若瑂隻狠狠的瞪了崔耀祖一眼,便將歉疚的目光投向王源。
王源麵色如常,靜靜的站在那裏。崔家兄妹父子之間剛才的爭執他都看在眼裏,但這些對於久經世故的王源而言並無絲毫的尷尬。像崔耀祖這種出身名門的貴介公子,王源見的太多了,也領教過比崔耀祖更為惡劣的蔑視,這一切王源早就已經無視了。王源隻是在咂摸著崔耀祖被崔元博喝斷的話語。什麼身份不同,什麼北邊知道了如何如何,好像當中有些貓膩。好像這崔耀祖似乎差點暴露了一個什麼樣的秘密。
“耀祖,你回去歇息吧,這裏沒你的事了。”崔道遠眉頭緊皺,神色甚是不悅。
“爺爺。”崔耀祖叫道。
“還不去?”崔道遠喝道。
崔耀祖不敢多言,低低的答應了一聲,狠狠的瞪了王源一眼,闊步離開。
“王校尉,叫你見笑了。不過這事兒他倒也沒說錯,畢竟你們共乘一騎同行一日,難免教人議論。我崔家門戶清白,又樹大招風,若是此時為人知曉,難免遭人私下裏亂說話。不過老夫卻並無責怪你之意,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希望你莫要放在心上。”崔道遠微笑道。
王源點頭道:“是在下考慮不周,早知如此便不會這麼做了。”
崔道遠微微一笑道:“莫提此事了,我們還是談談正事要緊。老柳,給王校尉搬個凳子來,讓他坐下說話。”
柳師傅答應一聲搬來一張木凳請王源落座,王源道了謝坐在崔道遠對麵。但聽崔道遠道:“王校尉,請你來之前,老夫聽若瑂說了清江發生的事情。你們的處置是很得當的,那沉船堵塞河道之舉甚是果斷,給清江縣的百姓爭取了撤離的時間,那是非常重要的舉動。王校尉行事如此得當,這可算是立了一功了。”
王源看了崔若瑂一眼,拱手對崔道遠道:“崔翁謬讚。說起來此事我還要感謝你們崔家呢。若非若瑂小姐提供了崔家的幾艘糧船,這個辦法是無法實施的。你們崔家損失了三艘……不……應該是四艘大船,外加糧食數萬石和貨物無數,這損失著實不小。我擔心若瑂小姐要受你們責怪呢。嗯……崔家的這些損失,將來會得到補償的。”
崔道遠撫須嗬嗬笑道:“補償麼?王校尉說話算數麼?你一個校尉居然能答應給我們補償,這叫老夫有些意外呢。”
王源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忙解釋道:“在下官微職低,自然是做不了這個主的。把我連骨頭賣了也補償不了。在下的意思是說,在下會稟報王相國此事,王相國或許會酌情給予補償的。”
崔道遠微笑擺手道:“我崔家還不至於損失了幾艘船和幾萬石糧食以及一些貨物便要向朝廷上伸手要補償。王校尉未免忒小瞧了我崔家了。叛軍南渡,我崔家為抗叛軍義不容辭。哪怕是全部家業為了抗擊叛軍而奉獻出來,我崔氏一族也絕對是不皺半點眉頭的。”
王源忙拱手道:“崔翁此言激勵人心,是在下狹隘了。我想,東南軍民若是聽到崔翁這幾句話,定會群情激昂,奮不顧身的抗擊叛軍。”
崔道遠嗬嗬笑道:“那倒也不必宣揚,但做該做之事,不計名利得失,這是我崔氏家訓之一。”
王源點頭道:“受教了。”
崔若瑂在旁調皮的道:“這麼說,爺爺你不會怪我了?我還有些擔心呢。”
崔道遠嗬嗬笑道:“傻丫頭,慢說這是我崔家該做之事,就算這件事做的不該,爺爺又怎會怪你。你隻要一句話,哪怕要了爺爺這把老骨頭,爺爺也會將這身老骨頭交給你處置。”
崔若瑂感動的將頭靠在崔道遠的臂膀上,滿臉幸福之色。
一旁坐著的崔元博賠笑道:“阿爺,莫這麼寵著若瑂,要寵壞了她的。”
崔道遠喝道:“不寵她難道寵你們?我崔家幾代人,有誰能有若瑂丫頭這般行事精當。家裏的生意和大小事情若無她幫襯著能成麼?你們誰比他處事更得當?”
崔元博趕忙住口,他身旁的兩個兄弟也麵帶尷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