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咱不知道切坡的事兒,可咱知道你!你小子一撅腚,咱就知道你拉幾個糞蛋兒!郭營長要是有啥好歹,你還能這麼得瑟?趕緊說,啥情況!”大當家的樂著說。
“嘿嘿!他們上山的時候咱就說過,郭營長不是來挖寶的!他要是挖寶起碼得帶上咱大哥呀!這回上切坡的三十多人都不是郭營長手下,全聽另外一個人使喚,那人也被炸死了!”羅二說道。
“這麼說他是讓人逼著來的?”大當家的問。
“肯定是!這事兒咱敢打包票!”羅二說道。
“老墳裏那具屍首呢?”大當家問。
“郭營長帶走了!”羅二說道。
“其餘那些呢?”大當家的又問。
“都埋了!就手埋到坑裏了,要不是因為埋屍首,咱早都回來了!這回老墳裏的東西就算再來三十人,挖上個兩三天也未必挖得出來!”
城西秦家大宅後宅正堂內擺著六口箱子,五大,一小,是剛才由縣裏的杠子隊抬來的,整整齊齊擺放在了正堂一進門的地上。秦家老大稟退下人一一開箱查驗,五口大箱子裏分別裝著一萬大洋,另一口小箱子裏則是兩百根十兩的金條。雖然秦家富甲一方幾十年,可如此大數目的金銀擺在麵前,秦家老大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耳熱心跳。他繞著這六口箱子轉著圈,他得想出一個妥善保管這筆巨財的辦法。於是,這一夜對於秦家老大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秦家老大獨自一人,在正堂後身的花園內,一個不起眼兒的地方挖了個大坑。這天寒地凍的,也難為他一個年過半百的幹巴老頭子了,坑挖了足有兩人深。秦家老大將箱子裏的金銀,一半都直接倒進了坑裏,然後填上厚厚一層土踩實,又拎來水壺澆上了水,等坑底凍硬了,他才把空了一半的箱子俱都埋了進去。隨後又拾逗了一陣,搬來些東西遮蓋偽裝,覺得輕易不會有人能發現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正堂。
而秦家老大怎麼也沒想到,今夜他忙活的這些事兒,全被趴在正堂屋簷之上的一個人給看了個清楚明白。屋簷上的人是個髒兮兮的女子,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瘋丫頭勤巧。勤巧和婁聾子父女倆,被安置在了前堂側麵的耳房住著,因為怕勤巧到處亂跑,每到熄燈之時,房門外便會上鎖。今夜二更天,本來已經黑了燈的秦家大宅前堂,又重新掌起了燈,一些人抬著數口箱子朝後宅去了。勤巧聽見了動靜,起身看了眼鼾聲如雷的婁聾子,就一縱身上了房梁,揭開幾片屋瓦鑽了出去。她一路躥房越脊,直至後宅正堂屋頂,趴在正堂屋簷上,像看西洋景一樣,看著秦家老大忙活了大半夜。待天色蒙蒙亮之時,勤巧便翻牆出了秦家大宅,朝西山矮鬆林的方向疾奔而去!
臘月十七頭午,郭輔臣被團長給叫去了,團長隻字未提昨晚許連長連同那兩個班弟兄慘死在碾子山老墳的事情。而是命郭輔臣,讓他找地方將從老墳帶回來的屍首火化,然後拿壇子裝上,給胡掌櫃送過去。告知胡掌櫃,那便是失蹤案的事主胡誌誠的骨灰,讓胡掌櫃妥善安葬。
長官的命令郭輔臣豈敢不從,郭輔臣就犯愁,要到啥地方去火化屍首呢?那時候的東北,先人故去講究的是入土為安,隻有一些高僧圓寂之後才會選火葬,所以宜城根本沒有專門的火葬場。於是他和羅排長倆人,帶了猛子,拉著一駕板車,將那具屍首弄到了離團部不遠的一處磚窯。郭輔臣找到了窯主商量煉化屍首,起初窯主嫌晦氣不願幹這事兒,經郭輔臣幾番交涉,最後答應付給窯主一塊大洋,他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窯爐之內,這個隻因與被綁的胡誌誠身量相仿,便不明不白慘死於秦家老大手下的人,此時在熊熊烈火地包圍之下蜷曲抽搐著,似是心有不甘,仍在極力鳴訴著自己的冤屈。郭輔臣看得有些揪心,就轉過頭去自顧抽著煙。
“營長!團長為啥非說這死倒是胡誌誠?”羅排長問郭輔臣。
“這個我還沒太弄明白!”郭輔臣輕聲答道。
“猛子!燒死人有啥好瞅的!上一邊兒溜達溜達去!”“營長你說團長讓咱們查這個案子,是不是另有目的?”羅排長支開了猛子之後,湊到郭輔臣的耳邊小聲問道。
“哎?這可不能亂說,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古友名言,你給我嘴上加個把門兒的!”郭輔臣聽了一驚,趕緊喝止羅排長。
“嘿嘿!咱倆之間,還有啥話是不能說的?昨個下晌團長讓你上碾子山老墳拉屍首,實際上是奔著,墳裏那些,裝著寶貝的壇子去的吧?”羅排長見自己的話把郭輔臣驚得夠嗆,他反倒樂了,隨後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