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侯朝修天子之業命,晝考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使無慆淫,而後即安。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夜庀其家事,而後即安。士朝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複,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即安。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
“王後親織玄紞,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紘、綖,卿之內子為大帶,命婦成祭服,列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社而賦事,蒸而獻功,男女效績,愆則有辟,古之製也。
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訓也。自上以下,誰敢由心舍力?今我,寡也,爾又在下位,朝夕處事,猶恐忘先人之業。況有怠惰,其何以避辟!吾冀而朝夕修我曰:“必無廢先人。”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餘懼穆伯之絕嗣也。
“仲尼聞之曰:“弟子誌之,季氏之婦不淫矣。”
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康子往焉,闖門與國語之言,皆不逾閾。祭悼子,康子與焉,酢不受,徹俎不宴,宗不具不繹,繹不盡飫則退。仲尼聞之,以為別於男女之禮矣。
公父文伯之母欲室文伯,饗其宗老,而為賦《綠衣》之三章。老請守龜卜室之族。師亥聞之曰:“善哉!男女之饗,不及宗臣;宗室之謀,不過宗人。謀而不犯,微而昭矣。詩所以合意,歌所以詠詩也。今詩以合室,歌以詠之,度於法矣。”
公父文伯卒,其母戒其妾曰:“吾聞之:好內,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惡其以好內聞也。二三婦之辱共先者祀,請無瘠色,無洵涕,無搯膺,無憂容,有降服,無加服。從禮而靜,是昭吾子也。”仲尼聞之曰:“女知莫如婦,男知莫如夫。公父氏之婦智也夫!欲明其子之令德。”
國語公父文伯之母朝哭穆伯,而暮哭文伯。仲尼聞之曰:“季氏之婦可謂知禮矣。愛而無私,上下有章。”
吳伐越,墮會稽,獲骨焉,節專車。吳子使來好聘,且問之仲尼,曰:“無以吾命。”賓發幣於大夫,及仲尼,仲尼爵之。既徹俎而宴,客執骨而問曰:“敢問骨何為大?”仲尼曰:“丘聞之:昔禹致群神於會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節專車。此為大矣。”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社稷之守者,為公侯。皆屬於王者。”客曰:“防風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於周為長狄,今為大人。”客曰:“人長之極幾何?”
仲尼曰:“僬僥氏長三尺,短之至也。長者不過十之,數之極也。”
仲尼在陳,有隼極於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惠公使人以隼如仲尼之館聞之。仲尼曰:“隼之來國語也遠矣!此肅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信道於九夷、百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德之致遠也,以示後人,使永監焉,故銘其栝曰”肅慎氏之貢矢“,以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
古者,分同姓以珍玉,展親也;分異姓以遠方之職貢,使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氏之貢。君若使有司求諸故府,其可得也。
“使求,得之金櫝,如之。
齊閭丘來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陷而入於恭。”閔馬父笑,景伯問之,對曰:“笑吾子之大也。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事有恪。”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古曰“在昔”,昔曰“先民”。今吾子之戒吏人曰“陷而入於恭”,其滿之甚也。周恭王能庇昭、穆之闕而為“恭”,楚恭王能知其過而為“恭”。今吾子之教官僚曰“陷而後恭”,道將何為?”
季康子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不對,私於冉有國語曰:“求來!女不聞乎?先王製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遠邇;賦裏以入,而量其有無;任力以夫,而議其老幼。於是乎有鰥寡孤疾,有軍旅之出則征之,無則已。其歲,收田一井,出稯禾、秉芻、缶米,不是過也。先王以為足。若子季孫欲其法也,則有周公之籍矣;若欲犯法,則茍而賦,又何訪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