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晉語八(2 / 3)

國語訾祏死,範宣子謂獻子曰:“鞅乎!昔者吾有訾祏也,吾朝夕顧焉,以相晉國,且為吾家,今吾觀女也,專則不能,謀則無與也,將若之何?”對曰:“鞅也,居處恭,不敢安易,敬學而好仁,和於政而好其道,謀於眾不以賈好,私誌雖衷,不敢謂是也,必長者之由。”宣子曰:“可以免身。”

平公說新聲,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明兆於衰矣。夫樂以開山川之風也,以耀德於廣遠也。風德以廣之,風山川以遠之,風物以聽之,修詩以詠之,修禮以節之。夫德廣遠而有時節,是以遠服而邇不遷。”

平公射鴳,不死,使豎襄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國語向聞之,夕,君告之。叔向曰:“君必殺之。昔吾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殪,以為大甲,以封於晉。今君嗣吾先君唐叔,射鴳不死,搏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遠聞。”君忸怩,乃趣赦之。

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此其父之死;吾蔑與比而事君矣!昔者此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籍偃在側,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別。比德以讚事,比也;引黨以封己,利己而忘君,別也。”

秦景公使其弟針來求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在此。”叔向曰:“召子員。”子朱曰:“朱也當禦。

“叔向曰:“肸也欲子員之對客也”子朱怒曰:“皆君之臣也,班爵同,何以黜朱也?”撫劍就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子孫饗之。不集,三軍之士暴骨。

夫子員導賓主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

國語”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聞之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侍,曰:“公室懼卑,其臣不心競而力爭。”

諸侯之大夫盟於宋,楚令尹子木欲襲晉軍,曰:“若盡晉師而殺趙武,則晉可弱也。”文子聞之,謂叔向曰:“若之何?”叔向曰:“子何患焉。忠不可暴,信不可犯,忠自中,而信自身,其為德也深矣,其為本也固矣,故不可抈也。今我以忠謀諸侯,而以信覆之,荊之逆諸侯也亦雲,是以在此。若襲我,是自背其信而塞其忠也。信反必斃,忠塞無用,安能害我?且夫合諸侯以為不信,諸侯何望焉,為此行也,荊敗我,諸侯必叛之,子何愛於死,死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

是行也,以藩為軍,攀輦即利而舍,候遮捍衛不行,楚人不敢謀,畏晉之信也。自是沒平公無楚患。

宋之盟,楚人固請先歃。叔向謂趙文子曰:“夫霸王之勢,在德不在先歃,子若能以忠信讚君,而裨諸侯之闕,歃雖在後,諸侯將載之,何爭於先?若違德而以賄成事,今雖先歃,諸侯國語將棄之,何欲於先?昔成王盟諸侯於岐陽,楚為荊蠻,置茅蕝,設望表,與鮮卑守燎,故不與盟。今將與狎主諸侯之盟,唯有德也,子務德無爭先,務德,所以服楚也。”乃先楚人。

虢之會,魯人食言,楚令尹圍將以魯叔孫穆子為戮,樂王鮒求貨焉不予。趙文子謂叔孫曰:“夫楚令尹有欲於楚,少懦於諸侯。諸侯之故,求治之,不求致也。其為人也,剛而尚寵,若及,必不避也。子盍逃之?不幸,必及於子。”對曰:“豹也受命於君,以從諸侯之盟,為社稷也。若魯有罪,而受盟者逃,魯必不免,是吾出而危之也。若為諸侯戮者,魯誅盡矣,必不加師,請為戮也。夫戮出於身實難,自他及之何害?茍可以安君利國,美惡一心也。”

文子將請之於楚,樂王鮒曰:“諸侯有盟未退,而魯背之,安用齊盟?縱不能討,又免其受盟者,晉何以為盟主矣,必殺叔孫豹。”文子曰:“有人不難以死安利其國,可無愛乎!若皆恤國如是,則大不喪威,而小不見陵矣。若是道也果,可以教訓,何敗國之有!吾聞之曰:“善人在患,弗救不祥;惡人在位,不去亦不祥。”必免叔孫。“固請於楚而免之。

國語趙文子為室,斫其椽而礱之,張老夕焉而見之,不謁而歸。

文子聞之,駕而往,曰:“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