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天,周宣王忍耐不住,再次去問,還是不行,因為紀渻子認為這隻雞還有些目光炯炯,氣勢未消。這樣又過十天,紀渻子終於說差不多了,它已經有些呆頭呆腦、不動聲色,看上去就像木頭雞一樣,說明它已經進入完美的精神境界了。宣王就把這隻雞放進鬥雞場。別的雞一看到這隻“呆若木雞”的鬥雞,掉頭就逃。“呆若木雞”不是真呆,隻是看著呆,實際上卻有很強的戰鬥力,貌似木頭的鬥雞根本不必出擊,就令其他的鬥雞望風而逃。可見,鬥雞的最高境界是“呆若木雞”。後來這四個字兒也不知被誰用到了官場上,與楊崢早年提出的難得糊塗有異曲同工之妙,大意是說在這官場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看起來是有些愚鈍,而那些平日裏看著不錯的人,其實不足畏懼,因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表現出來的也許是愚鈍,真正有高超技巧的人看起來卻有些笨拙,真正勇敢的人往往被別人誤解為膽怯。唯有這種本事的人,才能在處於非常境況時,往往能夠表現出非同尋常的能力,楊崢這些年來單說文韜武略可算是占到了大明官場最頂峰,一個不足四十年的年輕人,隻用了十年便把滿朝文武都比下去了,這樣的人應該是鋒芒畢露,應該是滿臉的傲氣,應該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候才對,可王振從沒有在楊崢的臉上看到這種意氣風發的狂態,有的隻是內斂兩個字,尤其是這半年,內斂得越發純熟,宛如他從來便是如此,見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兒,該表現的該收斂的都做到了恰到好處,就連平日裏旁人不注重的禮儀也都做到了恰到好處,這種光芒內斂,宛如混沌的為官之道,讓他年紀輕輕立在紫禁之巔卻無人質疑就連那些平日裏挑刺的言官,這半年來也對他多有讚譽,更別說內閣的那三個老狐狸早就將其視為自己的接班人了,翰林院,兵部那個不是對他敬畏如神明,有時候他也在想,他比楊崢大了足足二十歲,拋開老天爺給的機遇、容貌,論學識,論野心、論為人處世他不該不弱楊崢才是,可最終的結果是他在宮中小心翼翼的十年,到頭來楊崢什麼都做了,而他還是一個尚未走出來的太監,除了太子這唯一的希望之外,他的人生竟看不到半點實現豐功偉業的希望,若非他心智尚算堅定,麵對這樣一個年輕人,隻怕早就放棄了心頭的那點野心了。
往日他雖羨慕,但總將這一切歸功於老天爺對楊崢的照顧,所以才將世間不該給的全都給了他,如今想來這一切何嚐是老天爺的眷顧,這個年輕人在很早的就領悟了這官場的奧妙,事事悟,時時醒,持守如一,他好比是一把無鋒的重劍,大巧不工所到之處無堅不摧了,而他與這人相比,缺的未必是聰明才智,未必是學識氣度,而是骨子裏體會的那份呆如木雞的領悟罷了。這一番體悟讓他頗有撥雲見霧的感覺,那種痛快的感覺,讓他重重鬆了一口氣,許久才將看向楊崢的目光收了回來,語氣淡淡的道:“出手,那什麼出手,你別忘我們的身份,在這些王侯公孫的眼裏,我們不過是一階奴才而已?任何的輕舉妄動都足以致命?”
曹吉祥道:“公公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是太子的先生,是除了楊大人以外最親信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古往今來都是如此,咱們的皇上也不例外,沒幾個信的過人坐鎮這皇位如何坐得穩,不說這個,單說以公公的威望與才學,整個皇宮大內,那個不知你的名聲,此番趁機奪了那秉筆太監的權勢是最合適不過了,如今東廠已在公公的手中,再奪了秉筆太監的寶座,大內權勢最大的三個衙門,公公一人占了兩個,試問這個時候誰不高看公公一眼,公公心頭的那些報複,那些野心還用得著這麼苦苦壓製麼?”
王振此生所圖莫不是建功立業,千古留名,為此他忍辱負重了十年才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不敢說他日一定能實現自己心頭的抱負,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隨著太子登基,他這個盯著太子老師的王公公是大有希望的,前提是他必須成為孫皇後最信任的人才行,否則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