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溫柔地注視著斐,學她的樣子,湊近她耳邊說:“哦,我差點忘了,你好像和連勳做過一陣子同桌。他那個人呐,怎麼可能有女生離他那麼近,卻又不喜歡他呢?”
斐徒勞地瞪大眼睛。
年少的愛戀拘謹溫柔,美而辛苦。
很多時候,不需外力幹預,它自分崩離析,萬分痛苦。但這並不妨礙少年們前赴後繼,甘願領受這場靈魂的較量。
大陸起起伏伏,冥王星來來去去,少年在;
鯨魚擱淺,島嶼自殺,冰川融化,少年也在。
總有少年十六七。
手中的筆,耳旁的風,心中的歌,都會一筆一筆記下那些愛與恨,罪與罰。
無一遺漏啊。
薑孜在場內逛完一圈回來,碰見出口處等她的綠,歪著頭疑惑:“譚斐怎麼回事?剛剛撞見,跟她打招呼也不回,失魂落魄的。”
綠聳聳肩沒說話,兩人一起回到B班的看台。
剛好場上張傳進了一個三分,看台上的女生們發出一片尖叫。
B班的看台正對校隊休息區,連勳終於等到女友出現,拉出脖子上的絲線,嘴型一張一合。
薑孜拿出包裏陳茉給的望遠鏡,“他在說什麼啊?”
綠接過望遠鏡對準替補席,看了半天,“猜不到,他可能講法語。”
薑孜嗤笑:“咦?仿佛看見有人在虐狗。”
綠伸手掐她的腰,“你是嗎?你是嗎?”
薑孜避不開,笑得七歪八倒,好在現場氣氛高漲,倒沒人介意她們笑鬧。
綠適可而止住了手,薑孜擦擦笑出的涕淚,拉開懷裏的薯片邊看比賽邊吃。每次一激動,薯片就從袋子裏飛出幾片。
綠看她一眼,無奈地搖搖頭,重新舉起望遠鏡。
陳茉忙著準備中場表演,就把家裏的裝備全貢獻了出來。
綠手裏拿的這副望遠鏡,強得可以直接上戰場。
哦吼,還有夜視功能呢。
感歎間,鏡頭不小心掃到場邊穿麂皮短靴的斐。
這次比賽的拍照工作由校攝影社負責,為了拍到精彩的照片,在看台和球場邊都架設了相機,其中又數斐帶來的四台相機最為專業。
聽陳茉說,為了這次比賽,斐專門聯絡了父親的朋友,向專業體育記者學習了技術。
賽前她還特意堪了場地,器材設置和三腳架調整也是親力親為。
很用心。
看了一會兒,綠放下望遠鏡。
很難想象,十分鍾前的斐,顫抖到幾乎崩潰。
……
你看,她這樣的女生,剛做完壞事就已經開始自責了。
怪自己話說得太重。
怪自己何必非要揭穿。
第一小節結束,“未來”和“KHS”的差距並不十分明顯。
第二節“KHS”發出了17號球員,這位應該是明星隊員,他一上場,KHS的看台上誇張地展開加油橫幅,女生們整齊劃一按節奏鼓掌,呐喊17號的名字。
綠笑笑,看來不管是什麼學校,都有靠顏值打球的隊員呐。
綠從位置上站起來,往三年級的看台看去。
世玉正和身旁的男生討論賽況,察覺她的視線,他停下討論,投來目光。
綠朝他揮揮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又指了指鄰座過分沉迷賽況的薑孜。
世玉會意,朝她點點頭。
綠拿起自己的衣服悄悄離席。
廣播間設在角樓裏,綠到的時候,陳茉正在樓道裏練習側手翻,她將在中場休息獻上現場熱唱。
事前綠已經聽過演唱曲目,三個字概括:十分燃。
這個側手翻會是陳茉的舞台結束動作,為了保證“穿裙子側手翻不露內褲”,陳茉已練習了一周左右。
大家都很努力啊。
場上拚命的那三個,看台上鼓掌的那些,還有班長,和斐。
每一個都超認真。
試問自己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說起來,連後勤保障都算不上。
她一出現,陳茉迫不及待地上前抱住她:“我緊張死了。”
綠拍拍她的後背,“因為他也在的緣故?”
陳茉堅持表演要用現場樂隊,剛好打架子鼓的那位前陣子騎摩托摔了一跤,人了進醫院,隊員們就偷偷拉來連謹頂替。
陳茉雖老大不情願,但眼下也找不到更適合的人選。
雖然綠和連謹有點不對盤,但也知道,陳茉的選的歌如果不唱現場就沒有意義了。
“喂,該緊張的是他才對吧?”
陳茉鬆開她,表情不服氣。
綠摸下巴,不遺餘力揶揄某人:“對哦,他從弦樂轉打擊樂,跨度挺大。”
陳茉當聽不見,活動了一下關節,呼哧呼哧調整呼吸。
“行不行啊?”綠還是頭一回看見她如此慎重其事地緊張,“你很想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