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靈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在樹尖尖上稍微懸停住，往下看去。
這一看不打緊，肚子立馬咕嘰又叫了一聲。
一棵樹分為三段，除了頂端是綠色的樹葉，底下兩段竟各結了不同的果子。
一種個頭隻有櫻桃大，顏色是橘色的；另一種桃子大小，飽滿通紅。
眷靈飛在空中，繞著樹轉了一圈，眼睛都亮了。
古籍中記載這種樹叫雙瑞樹，兩種果實都能吃，對人沒有壞處，但好處也不多。
反而是頂上那叢綠葉有安家鎮宅、靜氣凝神、輔助修煉之效。
聽說皇都那邊的富貴人家，不管家裏有沒有修道之人，都很喜歡養一棵在院子裏。
但眷靈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雙瑞樹，比市麵上的至少高兩三倍。
她猶豫一下，謹慎地摘了兩顆紅色果實，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確實沒聽到動靜，才安心落地，抱著果子吃起來。
果子汁水充盈，雖不怎麼管飽，但吃下去不久身上就泛出一股暖意，渾身通暢。
眷靈擦擦嘴，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手背好像擦過一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
一轉頭，對上一隻金色獸眼，漆黑豎立的細瞳正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
眷靈猛地彈起來，拐著腳躲到樹後。正想逃跑時，一條毛茸茸的白色長尾已經卷了過來，緊緊纏住她的腰。
眷靈驚恐抬頭，這才看清那是隻身長兩三丈的巨大白虎，一隻前掌踏在地上，比她的臉還大一圈兒。
白虎除了額上有三道朱紅色的紋路，渾身沒有一點雜色。
眷靈見過野性難馴的猛虎，也見過被人飼養得溫順憨厚的大貓，唯獨沒有見過眼前這種。
白色睫羽加之金色雙眸，讓它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垂首看向她時，竟流露出一點人似的聖潔悲憫。
這白虎……好像在可憐她？？
眷靈試探著把那隻腫起來的腳往地上踩了踩，疼得臉皺了起來。
白虎頓了頓，鬆開了尾巴，在她麵前姿態優雅地踱了幾步，仿佛在等她開口。
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一人一虎僵持不下。
眷靈感覺出它好像沒有惡意，卻堵著路不讓她走，心一橫，試探道：“我好餓啊，能放我去找東西吃嗎…”
白虎看了她一眼，輕甩了下尾巴，緩步離開。
眷靈長出一口氣，再不敢到處亂跑，匆匆把自己吃剩的兩顆果核埋了，毀屍滅跡。
暮色四合，眼看天要黑了。山外山的夜晚乍一瞧與青門沒什麼不同，星子閃爍，月亮隱入雲層。
築基中期靈力有限，她不可能一直用乘風術。
這也是為什麼旁人普遍金丹期才學飛行，否則不說學不會，學會了也沒法飛遠，靈力便枯竭了。
“這地方也太大了吧。”
盡管她試著往一個方向一直走，可黑木長廊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溜達到天都黑了，眷靈又轉回到雙瑞樹下，隻好隨便鑽進一間大殿睡覺。
或許是這幾天一直被關在暗間，又被抽了點血，眷靈躺在又硬又冷的石床上，竟也不知不覺地睡過去。
“嗡——”
大殿中傳出輕微的響聲，殿中幾根紅色支柱散發出淡淡的光暈，正好圍住中央的石床和少女。
若開啟靈眼從高處看，便能瞧見隱藏在地麵之下，以支柱為角、以石床為眼的一方法陣。
夢裏，眷靈先是悠閑地躺在一處河邊草地，春光大好，清風徐來。
但沒過多久，河麵驟然燃起衝天的火光，幾乎瞬間便蔓延上青翠的草地，衝著她在的地方燒過來。
眷靈驚呼一聲，連滾帶爬地往另一邊跑，那一片火卻奮然追趕，非要燒她不可。
“好熱啊……”
石床上，少女嚶嚀一聲，不自覺扯開衣襟，露出一點雪白脖頸和鎖骨。
她屈起腿，赤腳踩在冰涼的石麵上，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一睜眼，便看到白虎蹲在石床邊，金色的雙眸盯著她。
“大白！”眷靈嚇了一跳，猛地坐起來。
白虎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困惑，停了停才施展長尾，掃過來一些東西。
一隻死兔子、幾根白蘿卜。
好家夥，被抓的時候這隻兔子不會在吃晚飯吧。
白虎站起來，便是熟悉的龐然大物模樣。它習慣性地踱起步，腳掌踩在地麵上幾乎沒有聲音。
眷靈看到它潔白柔軟的毛發裏，有隻什麼東西動了一下，轉過頭來，長著長耳朵、紅眼睛和三瓣嘴。
由於毛色也是雪白的，這隻小兔子藏在白虎身上，不仔細根本看不見。
眷靈：？？是她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