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喜退出去後,室內再安寧不過,韓一鳴關了門窗,躺在床上。不知平波門人跟上來沒,但想他們是不會退卻的,定然跟過來了,隻不過這時不知在哪兒。但已到了這裏,也不敢輕易離去,平波門人真是會無事生非的,自己一走,這裏這些人說不定就要遭殃的。想了一陣,朦朧睡去。
這一夜睡得甚是安寧,韓一鳴一覺醒來,精神倍增。他睜開眼來,眼前一暗,再仔細看時,屋內油燈已然滅了,窗欞上有了白光,屋內已有了清冷的微光。韓一鳴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隻記得醒來之前,滿眼都是亮光,似乎自己正沿著這光亮向前走。這光亮太明亮,太強烈了,因此醒來後反而覺得眼前漆黑。
他整理衣冠,走出屋門來,這院內的人都還在沉睡,天上還有明亮的星辰,隻是東方有了白光。天要亮了,但走過穿堂,便見平喜正指點著別人忙碌。他似是有無限的力氣不需歇息的。韓一鳴昨晚入睡前,還隱約聽到他在前方吩咐別人忙碌的。平喜交待了幾句,回過身來,見韓一鳴已出來,連忙道:“貴客起這樣早?”韓一鳴道:“我向來早起,你們真是很忙碌呀!”平喜連忙招呼人來讓韓一鳴洗漱,並且張羅著叫人將早點心送上來。
平喜道:“我們平日裏不起這樣早的,主人不來,這裏也沒幾個人,落得清閑。”韓一鳴道:“你是一直在這裏麼?”平喜道:“那倒不是,我總是跟隨在主人身邊。若是主人外出,我還要打理許多事務,這回是小主人的生辰,我才過來的。”他看了看天色,道:“我主人家會在上午來到,因此,我要在主人家來到之前,將這些雜事都做好。”
他寒喧幾句,再次忙碌去了,韓一鳴坐在院中,四處張望,忽然在院牆外的西北角,看到若有若無的靈光,知曉有人在那方等候,這若不是平波門人,便是那些跟在身後的閑人,韓一鳴心道:“他們挨得這樣近,若真是動起手來,隻怕會傷及這些無辜,可我也不能走開,他們真要傷及無辜,我更不應該走開。”
他坐在院內石凳上,看著院內眾人往來忙碌,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天色大亮時,後院來的賀客也都起身來,隻見院內總有人端了洗漱的水與各樣早點心,往來穿棱,雖說是忙碌,卻也井井有條。韓一鳴看著這樣,心中忽然一動,上靈山前,這樣的情景,他家中也有過,雖沒有這樣的熱鬧,但大體上是相似的。從前的種種,一時都浮上心來,竟一動也不能動,怔怔地看著。越看,眼中越酸,再看得一陣,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來,快步走過穿堂,回到屋內,關上屋門,才敢透出氣來。一口氣透出來,眼淚也流了下來,恍如前世的從前過往,忽然襲上心頭,自然是百感交集。
不知在屋內坐了多久,忽然聽到門外平喜道:“貴客,我家主人來了,請貴客開門相見。”韓一鳴匆匆用衣袖在麵上一抹,吸了兩口氣,起身來拉開屋門,隻見一個穿著繭綢袍的中年漢子,站在門外,這漢子麵目清爽,帶著微笑,道:“恩人,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韓一鳴知曉他是誰,隻是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麵目上對不起來。若是在外行走,遇上了,自己定然識不得。可到了這裏,卻是想起來了,道:“前來討擾,請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