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萬年火龜(1 / 3)

李滄瀾被這三掌急攻,逼退了四步,但他左手仍緊握著鐵劍書生右腕不放,右手握拐,連擋帶封,才算把攻來三掌讓開。這時,鐵劍書生已疼得頂門上汗水如雨,急促的喘息之聲,使他聲音大異往常,他一麵搖著頭,一麵說道:“朱姑娘,暫請停……手。”李滄瀾冷笑一聲;接道:“她如敢再攻我一招,我就捏碎你的腕骨!”朱若蘭目睹鐵劍書生疼苦之色,和那抖顫的聲音,果然停下了手,望著李滄瀾道:“哼!拿人作質,算不得什麼本領,你敢不敢和我……”李滄瀾嗬嗬一陣大笑,打斷了朱若蘭的話,接道:“老夫和姑娘素無嫌怨,這拚命之舉,大可不必……”鐵劍書生史天灝突然冷冷接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這等對我,可別怪我罵你了。”這時,崔文奇。蕭天儀、川中四鬼等,都已分布在四周,采取了合圍之勢,三手羅刹也退到了朱若蘭身邊,右手套著鹿皮手套,握著一把毒沙,左手握著一支陰磷雷火箭,兩道眼神不停轉動,監視這四周敵勢。眼前形勢,已到劍拔弩張,朱若蘭也運集了功力戒備,大戰一觸即發。李滄瀾望了朱若蘭兩眼,目光又轉投到史天灝臉上,笑道:“史兄,我創立天龍幫,並非為我李某個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地位,而是為我們所有九大門派以外武林朋友著想,數十年來,我們這般江湖上無門無派的人,不知有多少被所謂九大武林門派中的人所傷……”他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如果我們這般無門無派的江湖草莽,再不適時團結一起,對抗九大門派在武林中的囂張氣焰,隻怕我們這般人,要被他們趕盡殺絕。”鐵劍書生冷笑一聲,道:“你這樣費盡口舌,是不是想要我加盟在天龍幫中?”李滄瀾笑道:“天龍幫大門常開,極歡迎江湖無門派的英雄加盟。”鐵劍書生史天灝臉色十分莊嚴地答道:“就憑你這等人物?哼!我史某人豈肯受你脅迫入夥,大丈夫恩怨分明,寧死不受辱海天一叟李滄瀾忽然放了史天瀕被握的右腕,疾退兩步,接道:“史兄如真肯加盟天龍幫中,老朽願盡力相助史兄獲得那萬年火龜。須知這萬年火龜,已不是什麼秘密之事,江湖上聞得此事的人,已為數不少,別說今宵已有不少九大門派中高人趕來,圖謀截奪,就是史兄今夜得手遠遁,隻怕也難避九大門派眼線和追襲的高手。老朽一向言出必踐,那萬年火龜雖係天地間極難遇得的神奇之物,但老朽求才之心,較那得寶之心更殷切百倍,史兄是否能相信老朽?甚望一言而決。”鐵劍書生史天灝一時間頗難答複,他心中拿不定主意,轉臉向朱若蘭望去,可是朱若蘭一張勻紅的嫩臉上,一片冷漠神情,難窺絲毫意向……正在他沉吟難決當兒,突聞山穀外飄傳來一聲震耳的長嘯。嘯聲未落,人已現身,兩條人影劃空流矢般聯袂飛來,但看兩人快速的身法,已知來人身負著絕世武功。兩條聯袂疾奔的人影,在距離丈餘外處停下。史天灝打量來人兩眼,不禁心頭一震。隻見左麵一個身穿長衫,手握竹杖,童顏鶴發,白須如銀,正是華山派一代掌門宗師,八臂神翁聞公泰。右麵一人,短服勁裝,身軀高大,微現駝背,兩手特長,直垂膝下,雙目如鈴,神光逼人,史天灝看得怔了一怔,才想起此人是八臂神翁聞公泰的師弟,多臂金剛屠一江。他心中正在猶豫難決,但見這兩人現身之後,立時臉色一變,低聲答道:“要我加盟不難,但今夜貴幫中人必得暫時聽我調動,免得讓那萬年火龜逃走。”李滄瀾微微一笑,道:“這個不難,從老朽算起,在萬年火龜未獲之前,一律聽你調動就是。”史天頻道:“我們獲得萬年人龜之後,這分配之權,也應由我作主。”李滄瀾微一沉吟,道:“隻要你能誠意入幫,這個我也答應。”鐵劍書生忽地一聲長歎,轉臉對朱若蘭道:“我和姑娘約言,願以另一件武林異寶相贈,並以萬年火龜療治好令師兄沉重的傷勢,我雖允李幫主加盟天龍幫中,但此約依然不變。”朱若蘭說:“相贈武林異寶一事,恕我興趣不高,你能否實現諾言,卻無關緊要,但我師兄的傷勢,卻是不能拖延……”史天灝朗朗笑道:“這個但請放心,如果我們真能得到那萬年火龜,必先為令師兄療治傷勢。”這當兒,川中四鬼和開碑手崔文奇等,都已轉過身子,蓄勢戒備,防備八臂神翁聞公泰和多臂金剛屠一江的突然施襲。八臂神翁聞公泰和多臂金剛屠一江,自現身之後,都一直站在旁側,冷眼觀察,他們目睹當前局勢的變化,鐵劍書生史天灝被李滄瀾幾句話說服,投身在天龍幫下,使雙方劍拔弩張的局麵,倏忽間化敵為友。海天一叟李滄瀾自聞史天灝允投天龍幫後,心中十分高興,緩步扶拐,越度到八臂神翁前麵,笑道:“聞兄好靈的耳目啊。我們括蒼山中一別,大概已快近一年沒見麵啦?”八臂神翁一笑,也未回答李滄瀾的問話。崔文奇目睹聞公泰踞傲神態,不禁心頭火起,倏然一晃雙肩,上前幾步,怒聲喝道:“聞兄好大的架子,你是耳聾呢?還是故意裝傻。”八孽神翁還未及開口,多臂金剛屠一江已搶先接道:“這位說話的兄台,是幹什麼的?眼下高人不少,似乎還輪不到閣下搬嘴曉舌!”崔文奇縱橫江湖,聲譽甚隆,幾時受到過這等輕視,隻覺一股無名怒火,直衝上來,暗中潛運功力,倏地一聲怒叱,一掌直劈過去。多臂金剛身形不動,過膝的雙臂突然收在胸前,掌心向外,冷笑一聲,平推而出。兩股潛力掌風,懸空一撞,激起一陣旋風,卷飛起一片沙石。崔文奇不自主後退一步,雙臂金剛屠一江也震得身子搖擺,馬步浮動。李滄瀾微微一笑道:“聞兄和令師弟連夜趕到臥虎嶺來,不知有什麼緊要大事?”聞公泰冷冷地答道:“李兄能來得,我們兄弟就來不得嗎?”李滄瀾捋須大笑道:“好說,好說,老朽隻不過感覺到,我們天龍幫和貴派機緣太深,處處趕巧……”聞公泰道:“李兄不覺著這幾句話太過客氣嗎?哈哈,這該說冤家路窄……”他突然停頓一下,又道:“不過李兄也不必大過高興,史天灝雖甘心把數十年江湖闖得的一點聲譽,棄之不顧,投奔天龍幫中,但今宵之勢,恐已非十月前括蒼山之勢可比,那時貴派人多勢眾,哈哈,可是今夜不同,武林中各大門派恐都有高人趕來!”李滄瀾仰天打個哈哈,道:“天龍幫已久存邀請武林中九大門派比劍之心,此事為期不遠,如果今夜能使我先期一睹九大門派武學,更是好極。”八臂神翁聞公泰,忽然放下臉,微微一笑,道,“李幫主能有邀集武林中九大門派比武雄心,實是難得,屆時華山派定當全力以赴,但今宵之事,卻不同比劍之爭,兄弟行事,向來明快,決不拖泥帶水,眼下有一件事,想和李兄……”他目光忽然轉投到鐵劍書生臉上,接道:“和這位史兄商量一下,隻是不知兩位有沒有膽子答應?”李滄瀾冷笑一聲:道,“什麼事?你先說出來,容我稍作思考再談不遲。”聞公泰聽得暗暗罵道:這幫匪頭兒,真個是老好巨滑。他心中雖在暗罵,臉上卻是毫無忿怒之色,嘴角間仍帶著微微笑意,道:“李兄今宵大駕親蒞這臥虎嶺下,想必誌在那萬年人龜?”李滄瀾冷笑了一聲,道:“不錯,聞兄和令師弟千裏迢迢由西嶽來此,不知是為的什麼?”聞公泰答道:“彼此彼此,咱們既都是為的那萬年火龜,在未尋到那萬年火龜之前,似不宜先拚個你死我活,免得讓別人坐收漁利。”李滄瀾冷冷地接道:“聞兄話說的雖然不錯,但不知有何高見?”聞公泰笑道:“以兄弟意思,大家暫時拋棄敵意,同心合力的尋找那萬年火龜……”李滄瀾哈哈一笑,道:“待尋得那隻萬年火龜之後,再由我們兩人動手相搏,以勝負決定那萬年火龜歸誰所有,是也不是?”八臂神翁淡淡一笑,道:“你我相搏,未免單調,咱們不妨以三陣作睹……”一語未畢,穀外又傳來大笑之聲,但聞那笑聲由遠而近,倏忽問已到了幾人跟前。李滄瀾轉眼望去,隻見數尺外並肩站著三人,正中一個身材特別矮小,一身白麻長衫,腰中橫係紅色絲帶,骨瘦如柴,嘴巴特大,雙目似睜似閉,好像剛剛睡醒起來,長臉塌鼻,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左右兩人,都在八尺以上身材,裝束倒和那中間的矮子一樣,白麻長衫,腰係紅帶,因為這兩人特高,更顯得那中間的人特矮,這三人有一個相同之處,就是個個都是瘦骨嶙峋。朱若蘭看得一顰黛眉,心中暗暗忖道:這三個人長的就夠難看了,偏偏還穿著這樣一身怪裝。聞公泰目賭這三個怪人現身之後,臉上忽現歡悅之色,嗬嗬一陣大笑,道:“雪山派的掌門人已率領兩位師弟趕到,李兄當知兄弟所言非虛了。”每天一叟李滄瀾冷漠地望了那三個現身的怪人一眼,淡淡一笑,道:“今夜這場盛會,看來定然熱鬧,李滄瀾想不到能在這臥虎嶺下,連會得九大門派中的兩位掌門宗師。”但見那白衣矮人,手持著顎下的花白山羊胡子,嗬嗬兩聲幹笑,道:“在下和兩位師弟,因久居邊睡,十餘年來未涉足中原,對武林形勢變化,所知甚少,惟常聞兩三往訪邊睡知友,談起天龍幫謀邀九大門派比劍之事……”他突然放聲一陣大笑後,接道:“這一雄心大誌,的確令人欽敬,想來其精彩熱鬧,必較三百年前嵩山少室比劍定名之事,更有過之……”開碑手崔文奇突然冷笑一聲,接道:“膝兄最好不要提三百年前少室峰比劍之事,我雖未能親睹那次比劍盛會,但據江湖傳言,那次比劍雖未排定名次,可惜貴派和華山、點蒼、崆峒都在首次比劍時,遭受淘汰,天龍幫雖有邀請武林各大門派切磋武學之意,但是否邀請貴派,還很難說?滕兄開口少室比劍,閉口九大門派,不覺著有些汗顏嗎?要以我崔某人的看法,貴派似早該封閉門戶,退出江湖了!”這一席話,刻薄尖酸至極,不但把雪山派挖苦得體無完屍,而且順手把華山派也拖了進去,八臂神翁,也聽得臉上發熱,目光閃動,臉泛怒色。但他究竟是一代宗師,雖然怒火高燒,但仍能衡量輕重,隱忍不發。但聞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同時陰森森一笑,雙雙步出,一左一右,向開碑手崔文奇走去,慘白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忿怒之色。崔文奇看兩人陰沉從容的神情,心知一出手,必然淩厲無比,立時暗中運集功力戒備。妙手漁隱蕭天儀生怕崔文奇獨力難擋,一晃肩,身形陡然欺進三尺,和開碑手並肩而立。蕭天儀為人最為細心,目睹兩人行止,不禁暗暗吃驚,忖道:武學之中,雖有聯手合搏之術,但隻是在對敵招術上配合運用,以收填空撲隙、分攻合擊之效,中原武林中的合搏之術,以川中四鬼的“四象”陣法,最為馳名,不知多少高手敗在四象陣中,但也不像這兩人能把神態行止,也練到融合如一……他心念還未轉完,左麵一人已經出手,右掌呼地一招“天外來雲”,直對開碑手崔文奇劈去。崔文奇早已蓄勢戒備,對方剛一發動,他也同時出手,左掌橫掄,硬接對方擊來之勢。妙手漁隱蕭天儀也把全身功力,運集雙臂,目光注定右邊白衣人,隻要他一出手,立時就搶出接鬥,以免兩人合攻崔文奇。哪知事情大出了妙手漁隱蕭天儀意料之外,右麵白衣人,始終靜靜地站在一側,臉上一片冷漠,連望也不望那場中戲鬥一眼,似乎那慘烈的打鬥和他毫無關係一樣!這當兒,朱若蘭、彭秀葦、海天一叟李滄瀾、八臂神翁聞公泰、多臂金剛屠一江、川中四鬼,和那矮小的白衣人等,都逐漸向兩人激鬥所在逼近,環圍四周觀戰。場中搏鬥,越來越凶,崔文奇已出全力求勝,雙掌連環劈擊,招招如鐵錘擊岩,蕩空勁氣,直逼丈外。那瘦長白衣人,表麵上似被崔文奇雄渾的掌力,迫得隻有招架之功,其實那白衣人不但毫無敗退之象,而且還能在開碑手強猛絕倫的掌風中還擊。這情勢不但朱若蘭看得出來,李滄瀾,聞公泰也看得十分清楚,崔文奇是全力施為搶攻,而那瘦長白衣人,卻未出全力迎擊,眼下看去,開碑手崔文奇雖然略占優勢,但如長期耗鬥下去,崔文奇勢必將逐漸轉為下風。聞公泰右手倒提竹杖,左手捋著長須,哈哈一陣大笑,道:“膝兄,令師弟武功較過去又大進許多,兄弟該向膝兄道賀了!”那矮小白衣人嗬嗬兩聲幹笑,道:“客氣,客氣,聞兄過獎了!”聞公泰道:“不過,兄弟久聞膝兄兩位師弟,最擅聯手合搏之術,濁步江湖,冠絕武林,不知今宵能否使兄弟開開眼界,一睹名播天下的雪山絕學?”那白衣矮人皮笑肉不笑地答道:“聞兄想的辦法不錯,先讓我們雪山派和天龍幫打個力盡筋疲,聞兄好坐收漁人之利。”聞公泰雖被人一語點破狡計,但仍然不動聲色,淡淡一笑道:“膝兄好深的城府,你這麼一說,兄弟倒有些感到慚愧了,恭聆一言,獲益非淺。”說罷,放聲一陣大笑。鐵劍書生史天灝,突然仰起臉望著天際朗朗的星辰,自言自語說道:“天色已經不早,再若延誤時刻,定要擔擱大事了。”朱若蘭心中一動,暗道:此人一番話,雖然另合作用,但也是真實之言,眼前相搏兩人,功力相差不遠,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何況雙方都還有高手在側,如放任他們拚鬥下去,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才完,夢寰傷勢,已難再拖,如不能及時捉得那萬年火龜施救,旦夕都有性命之危,我如不動手過問,隻怕難以息爭念轉意決,探手入懷,摸出三粒牟尼珠,暗中運集功力,正侍打出,忽聽那白衣矮人喝道:“住手。”雙肩一晃,直搶場中,雙掌左右分出,把崔文奇和瘦長白衣人逼開,目光掃過聞公泰,投注在李滄瀾臉上,冷冷說道:“今宵機緣難得,本應打個勝敗出來,但此時此地,似非動手時機,兄弟意思,不如暫時息爭,貴幫就是想打,也待捉得那萬年火龜後,再打不遲,一則可籍此決鬥勝負,決定那萬年火龜屬誰,二則也免留給別人以可乘之機,不知李兄高見如何?”李滄瀾還未答話,聞公泰已搶先接道:“滕兄說的正合兄弟之意,待捉得那萬年火龜後,再打不遲,既可切磋武學,又可惜機一決萬年火龜歸屬,屆時不但你們雙方要分勝敗,就是兄弟也要出手討教各位幾招。”李滄瀾微微一笑道:“兩位既都同意,老朽倒也不便反對。不過那萬年火龜,是異常通靈之物,聞兄和滕兄都是武林中一派宗師,想必早已胸有成竹,我們天龍幫願聽兩位派遣。”聞公泰和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膝雷,都聽得呆了一呆,答不出話。他們趕來臥虎嶺時,都是存著搶奪之心,準備隱在暗處,監視鐵劍書生,待他捉得萬年火龜後,再陡然現身硬搶,那知被天龍幫搶了先著,軟勸硬迫,逼使鐵劍書生加盟天龍幫,致使局勢大變。李滄瀾看兩人久久答不上話,冷笑一聲,又道:“當今之世,能知那萬年火龜出遊路線,和蟄伏之處的人,恐怕隻有敝幫中史香主了,幾位如果想得那萬年火龜,隻好暫時拋去一派宗師身份,聽命敝幫史香主的令渝行事,不知尊意若何?”說罷,仰臉大笑。八臂神翁接道:“李兄活雖說得不錯,不過兄弟還有一點意見,必得說明,要我們聽命貴幫中新進香主史天灝的令諭不難,但應限在捕捉那萬年火龜之時,如果火龜捕獲,這歸屬之權,應在事先談妥!”李滄瀾淡淡一笑,道:“那就請聞兄劃出道子,老朽無不從命。”聞公泰捋須沉吟一陣,道:“以兄弟之見,在捕獲那萬年火龜之後,可把它放置在一適當之處,各憑本領爭奪,誰先搶得,就歸誰有……”話至此處,突然一頓,目光忽然轉投到白衣神君滕雷臉上,問道:“膝兄以為兄弟的意見如何?”白衣神君膝雷一裂嘴巴,幹笑兩聲道:“聞兄之見,高明至極,兄弟甚是讚同。”李滄瀾微一沉付,笑道:“就依兩位之見……”朱若蘭忽然插口接道:“這麼說來,人人可以參與搶奪那萬年火龜了?”說罷,星波如電,逼視在鐵劍書生臉上。史天瀕淡然一笑,道:“在這十日之內,隻怕你還無參與爭奪之權,屆時,我還要借重大力,以拒擋兩派高人……”朱若蘭氣得冷笑一聲,截住史天灝的話,道:“哼!過了五天之後,我看你還有什麼方法保全性命?”鐵劍書生朗朗大笑一陣,不再和朱若蘭爭辯,眼光一掃聞公泰和白衣神君,突然把笑臉斂去,冷冷說道:“兩位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師身份,今宵聽命我史某人的遣派,一旦傳言出去,隻怕要留給江湖朋友笑柄。”聞公泰哼了一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也不算什麼丟人之事!”鐵劉書生又仰臉望望天色,笑道:“那麼聞兄是甘心聽命兄弟的遣派了?”八臂神翁聞公泰冷笑一聲答道:“我既答應下來,自然義無反顧,不過那隻限於捕捉萬年火龜一事。”史天灝目光緩緩移在白衣神君膝雷臉上,問道:“滕兄是否也甘心聽命兄弟?”膝雷險側惻了笑,道:“你先別樂而忘形,捕得萬年火龜之後,就有你的好看了。”鐵劍書生突然把臉色一沉,高聲說道:“現在天色已近二更,正是那萬年火龜出洞的時候,聞兄請帶令師弟多臂金剛,至左麵山壁下去。”周公泰雙眉一揚,似想發作,但他又忍了下去,帶著多臂金剛屠一江。依言走到左麵山壁下站著。史天瀕朗朗一陣大笑後,轉望著白衣神君,道:“膝兄請率領兩位師弟到右麵山壁下去……”白前神君膝雷,乃武林一代宗師,平時發號施令,自負甚高,今宵要他聽鐵劍書生之命,心中哪肯服氣,冷笑一聲截斷鐵劍書生的話,接道:“你有什麼話,但請說出就是,就憑閣下在江湖上一點聲譽地位,也配和我稱兄道弟。”他口中雖然說的十分難聽,但卻依史天灝吩咐之言,帶著兩位師弟,向右麵山壁下走。鐵劍書生直待膝雷到遠處山壁下後,高聲叫道:“幾位請緊靠山壁,向穀中深入,一切要聽命行事,不得擅自行動。”說罷,又回頭對李滄瀾笑道:“幫主請移駕入穀,我盟兄南天一鵬周公亮,早已在前邊相候。”李滄瀾微微一笑,道:“今宵一切由你作主,如有需用他們之處,盡管吩咐就是。”史天瀕一笑向前走去,李滄瀾緊隨他身後,崔文奇、蕭天儀、川中四鬼等,魚貫相隨,朱若蘭和三手羅刹彭秀葦走在最後。這時,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聞公泰,和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滕雷,都已了然史天瀕是讓他們依靠在山壁下趕路,心中雖然忿慨,但一時卻無法發作,隻好沿著山壁,向穀中深入,但幾人心中,都對史天瀕恨到極處。此際,李滄瀾已了然了鐵劍書生用心,微微一笑,道:“聞公泰和騰雷,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師身份,今宵能伏首聽你擺布,實是大不平常之事,日後傳言在江湖之上,也是咱們天龍幫一大榮耀。”史天灝笑道:“他們一心想那萬年火龜,是以才肯忍辱受命,其實,他們心中對我,隻怕已恨得無以複加了。”幾人奔行約三裏左右,到了一處轉角所在,那開闊的山穀,在此處忽然變得十分狹窄,北麵山勢,向內傾斜成四十五度,真像要倒塌下來,幾丈寬窄的山穀,到此縮收成八九尺左右。史天灝走在最前麵,縱身兩個快躍,轉過山角,他剛剛站好身子,突聞一陣衣袂飄風之聲,聞公泰和滕雷已雙雙躍停在他身側。多臂金剛屠一江擋在他的麵前,那兩個白衣瘦長的人,聯肩站在他身後,幾人和他相距,也就不過是兩尺遠近,舉手就可點及他全身要穴。史天瀕本能地轉身向後一退,騰雷卻借勢一上步,右掌已按在他後背“命門穴”上。這是人身十二死穴之一,隻要膝雷微一用力,立時可把史天0灝震斃掌下。隻聽白衣神君滕雷嗬嗬兩聲幹笑道:“史天灝,你是要死呢?還是想活?”鐵劍書生還未及答話,八臂神翁聞公泰突然一振右腕,但聞嗤嗤兩聲破空輕嘯,兩粒金丸掠著膝雷頭頂飛過,冷冷接道:“膝兄,估量估量,貴派能不能接得住兄弟和天龍幫聯手合擊,大丈夫一言既出,豈能反覆無常,在未獲得萬年火龜之前,膝兄最好是不要在史天灝身上暗用什麼手腳!”白衣神君冷漠地回顧聞公泰一眼,輕蔑地笑道:“聞兄身掌華山門戶,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今宵甘心忍受史天灝的擺布捉弄,不知道還有何顏麵立足江湖之上?區區實難忍這口怨氣。”聞公泰笑道:“騰兄之言,聽起來似甚入理,但眼下情景不同,小不忍則亂大謀……”他話未說完,突見白衣神君身軀搖了兩搖,拿不穩樁,退後了幾步。史天瀕趁勢向左一躍,想衝出幾人的包圍,但那兩個白衣瘦長的高人忽地一齊伸出右臂,十指疾向他雙肩抓去。聞公泰冷哼了一聲,青竹杖呼地一招“白雲出蛐”,把右麵瘦長白衣人逼退一步,左麵一人卻被多臂金剛屠一江,振臂一招“接江截鬥”,硬打硬接地把他探出的右臂給擋了回去。左麵白衣瘦長人吃屠一江一擋之勢震退了兩步,但多臂金剛也被震得雙肩晃了幾晃。這不過一刹那的工夫,鐵劍書生已借聞公泰和屠一江一擋之勢,躍落到七八尺外。此際,海天二叟李滄瀾和開碑手崔文奇。妙手漁隱蕭天儀、川中四鬼等,都已趕到,一個個運功蓄勢,滿臉怒容,目注滕雷等三人,隻待李滄瀾一聲令下,立時向三人搶攻。但聞李滄瀾一聲冷笑,道:“膝兄身掌一派門戶,怎麼出爾反爾,全無半點信義?”膝雷剛才被一股無聲無息的力道擊中,如非本身功力精深。及時運功抗拒,早已受了重傷,心中十分驚異,他本是生性陰沉之人,經剛才一次教訓,早已把一腔怒火強自按下,裂嘴一笑,道:“我隻不過略戒他的狂妄而已,要真的對他下手,他恐怕早已橫屍當地了……”說至此微微一頓,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幹笑一聲,又道:“剛才是哪位高人,暗中對兄弟下手,攻來力道無聲無息,不知用的什麼武功?兄弟佩服得很!”此語一出,全場都不禁為之一呆,聞公泰,屠一江和那兩個瘦長的白衣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眼光投到海天一叟臉上。李滄瀾微覺臉上一熱,轉頭望了朱若蘭一眼,笑道:“滕兄所受一擊,實非老朽所為,老朽不敢居功。”聞公泰隻怕誤了大事,冷冷接上幾句道:“現在既非切磋武學時機,亦非口舌爭論之時,待捕獲那萬年火龜之後,幾位如果興致不減,就是聊上個三天三夜,兄弟也舍命奉陪。”當下幾人又隨在鐵劍書生身後,向前走去。大約又趕了二果左右,鐵劍書生突然停住腳步,仰臉發出兩聲長嘯。嘯聲甫落,右麵山角的暗影處,緩步走出來南天一鵬周公亮。他目睹著緊隨在史天灝身後群豪,不禁呆了一呆,收住腳步。鐵劍書生緊走幾步,低聲對周公亮道:“我已麵允幫主加盟在天龍幫……”南天一鵬急道:“什麼?”史天灝歎息一聲,道:“不知這萬年火龜之秘密,如何會泄露到江湖之中?今宵現身幾人,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師身份,武功之高,決非你我兄弟之力能敵……”他回頭望了離公泰、膝雷等一眼又道:“眼下現身的已有華山、雪山兩派掌門人,和派中高手,其他隱身未現的,還不知有好多?衡諸情勢,如不加盟在天龍幫中,咱們兄弟實難拒擋得注!”南天一鵬黯然歎道:“那我們守候這十五年歲月,算是白費了!”史天灝笑道:“我在答允入幫之時,已獲李幫主保證,在捕獲那萬年火龜之後,這分配之權,仍由我們作主。”周公亮道:“人心難測,事情隻怕未必如所想的那麼如意!”李滄瀾微微一笑,接道:“老朽年近古稀,生平尚未對人失信,大丈夫一諾千金,豈能失信於人!”史天頻道:“李幫主愛才如渴,當不致對我們兄弟用詐……”他長長歎口氣,又道:“我們兄弟情重骨肉,小弟既加盟天龍幫中,望義兄也加盟入幫。”周公亮還未及答話,李滄瀾已搶先接道:“老朽久慕周公大名,如肯屈駕入幫,當大開總壇,飛渝各地分舵,共慶此一盛事。”南天一鵬尚在猶豫,崔文奇已接口笑道:“周兄不必再多思慮,需知眼下武林中,即將掀起滔天風波。所謂武林中九大門派,各以正宗自居,數百年來,咱們這般無門無派的江湖草莽,不知受盡了多少欺淩,李幫主手創天龍幫,並非為一己榮辱地位,實是為我們一般無門無派之人,爭一口氣。周兄久走江湖,閱曆較兄弟尤豐,尚請三思兄弟之言。”李滄瀾緩步度到南天鵬身側,笑道:“周兄如果不信任老朽,入幫之事,可先保留,俟得到那萬年火龜之後,再議不遲。”周公亮點點頭,道:“如此甚好,一則可容兄弟多想一段時間,二則,此刻已到那萬年火龜出洞遊走之時,依據我兄弟居留這臥虎嶺下十五年的經驗,那萬年火龜異常通靈,如果聞得警兆,隻怕今宵不再出洞!”這幾句話,果然發生了奇大的效力,大家立時停止爭論,幾十道眼神一齊投到南天一鵬臉上。周公亮輕咳了兩聲,卻說不出話。史天灝心知他胸無成見,怕他受窘,趕忙接道:“我義兄尚未允諾入盟天龍幫,調度人手上,多有不便,兄弟承蒙李幫主麵諭代主其事,又得聞、滕二兄推重,甘願受命兄弟,還是由我史某人主持其事的好。”李滄瀾是何等人物?哪裏會看不出周公亮窘迫之態,當下點頭笑道:“不錯,聞兄。膝兄,都是武林中一代宗師身份,隻允諾聽你一人之命,自不便再由周兄主持其事。”聞公泰連捋胸前長須,膝雷卻望著周公亮冷笑兩聲,但兩人均未開口。鐵劍書生臉色嚴肅,拔出背上鐵劍,目光掠著聞公泰,滕雷,神情十分莊嚴,問道:“兩位可是真的甘心聽命我史某人嗎?”聞公泰道:“丈夫一言,駟馬難追,隻要是為捕那萬年火龜。”但請吩咐就是。”白衣神君膝雷冷冷一笑,道:“今宵之內我們雪山派也暫聽調遣就是。”史天灝放眼打量了四周形勢,突然又轉眼望了聞公泰和膝雷一眼:“據我連日來觀察所得,眼下臥虎嶺,決不止你們華山、雪山兩派,所謂九大門派雖未必全有高手趕來,但至少將有五派以上,這些人可能早已趕到,潛隱在暗中監視我史某行動,也可能早在穀外要隘布陣以待,準備搶劫萬年火龜,我們幫主雖和兩位有約,武決萬年火龜歸屬,但這中間極可能發生變故,譬如在我們打得力盡筋疲之時,別人借機出手,把萬年火龜搶走,我們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心機?”膝雷隻覺臉上一熱,道:“那你有什麼妥善之策,不妨提出談談。”史天灝道:“以兄弟之見,咱們比武決定萬年火龜之約,不妨移後,今宵先合力對付圍劫靈龜之人,往後再比武,以決火龜歸屬。”聞公泰、滕雷心中雖都知道此舉於天龍幫大大有利,但一時間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而人都是心機極深的人,略一忖思,立時允諾下來,實則兩人都另打主意。史天灝何嚐不知這拖延比武之舉,決難使兩人心悅誠服,但聯手拒敵之事,當可收效,隨即微微一笑道:“兩位既都能暫拋私利,先求穩占優勢,杜絕授人以可乘之機,實是難得……”話至此處,淡淡一笑,回頭低問周公亮,道:“大哥,那應用之物,可都備齊了嗎?”周公亮道:“均已照你計劃備妥。”史天灝望光轉投到聞公泰身上,笑道:“聞兄請帶令師弟圍守南方側翼,這穀中雖隻有一路可通,但那絕峰削壁,隻怕難擋得各派高手,何況穀中怪石林立,岩洞處處,也許早已有人潛隱其間。”八臂神翁聽史天灝大模大樣指揮自己,心中異常氣忿,但他乃城府極深之人,心中雖在暗罵鐵劍書生,外形卻毫無怒色,淡淡一笑道:“我們華山派一切照辦,決不誤事。”說罷,轉過身子和屠一江聯袂向正南奔去。但聞鐵劍書生叫道:“聞兄暫請留步,兄弟話還未完。”聞公泰隻得依言停步,緩緩說道:“靈龜出現之後,兩位亦不能擅自行動,捕捉靈龜之事,亦不需兩位助手,但請轉護右翼,攔擋強敵侵擾,俟捕得靈龜之後,我自會招呼兩位。”他忽地回過頭望著膝雷接道:“膝兄請率貴派中人圍守這轉角之處,凡是入穀之人,一律不準通行!”白衣神君冷哼了一聲,道:“好吧!”史天灝環顧這幾人背影,低聲對海天一叟笑道:“此刻已快近靈龜出洞時分,咱們也該尋個地方,隱起身子。”說完話,當先向前奔去。李滄瀾、川中四鬼、朱若蘭、彭秀葦、崔文奇等,都緊隨在他身後奔行。走有裏許左右,到一株千年的巨鬆之下,史天灝停住腳步,笑道:“幫主暫請隱身這巨鬆附近的山石或草葉之中,免被那靈物看出警兆。”李滄瀾微微一笑,躲入一塊突立的大山石後,朱若蘭、崔文奇等亦紛紛自尋隱身的山石、草葉藏好。史天頹。周公亮也藏身在那巨鬆下麵一葉山花之中。眾人隨鐵劍書生按圖走了二個時辰,這時,已快到子夜時分,一天陰雲,遮住了萬千繁星,山風吹起陣陣鬆濤,不時挾雜著野獸怒吼之聲,荒山之夜,陰森恐怖。大約有頓飯工夫,突聞一聲狼嘯,飄傳過來,其聲尖銳,動人魂魄,但一瞬間,嘯聲即住。史天灝精神一振,低聲對周公亮道:“那萬年火龜,口有巨毒,如被它咬傷,必死無疑,等一下動手捕捉時,千萬小心。”周公亮還未及答話。忽聞一聲狼嚎,緊接著嘶嚎大作,響澈山穀。史天灝、周公亮、李滄瀾等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見聞博廣,聞得那狼嚎大作之後,立知遇上了狼群,都不禁暗暗心驚。隻聽那群狼嘶嚎愈來愈近,片刻之後,已可聞狼奔行之聲,幽靜的山穀中,忽聞沙飛石走,千百隻巨狼嘶嚎狂奔而來。史天頹、周公亮首先由草葉中一躍而起,各握兵刃,躲在樹後。海天一叟李滄瀾。崔文奇、蕭天儀、朱若蘭、彭秀葦等,亦紛紛由山石草葉中躍出躍到那巨鬆後麵,運功戒備,神色間都很緊張。要知狼一結群,最為可怕,凡其所至之處,不論何等猛